直到張黑牛死透了,黛玉依舊緊緊握著手上的匕首。帶著體溫的鮮血順著匕首流了黛玉的滿手,但是黛玉卻並沒有將匕首扔開。
若是前世,黛玉癖性喜潔,別說握著帶血的匕首,就是姐妹們烤鹿肉吃,黛玉也是遠遠瞧著並不靠近的。但是現在,黛玉已經在前世見過流離失所的難民,屍橫遍野的戰場,見慣了人間煉獄、生靈塗炭。
正因為知道日後天下大亂有多可怕,黛玉現在才分外冷靜。生死一線間,容不得分毫猶豫不決,沒有什麼比活下去更重要。和活著比起來,血腥不算什麼,汙穢也不算什麼。
直到躺在地上的張黑牛抽搐了幾下徹底不動了,雪雁才反應過來姑娘殺人了。
“姑……姑娘”雪雁聲音嘶啞:“現在怎麼辦?”
黛玉瞧著地上的屍體:“先等等,外頭消停了再打水洗手。”黛玉說完,撐了起來,握著匕首走到門邊。這是最方便觀察外麵,又相對隱蔽的位置。如果進再有賊子進來,這裏也是最適合偷襲的地方。
現在黛玉體力有限,不能陷入纏鬥,若是再有賊子進來,最好是趁其不備一刀解決了。
雪雁嗯了一聲,從地上爬起來,她總覺得現在姑娘冷靜得既令人害怕又讓人覺得安心,形容不上來的感覺。
外麵的戰況也分外激烈,船戰雙方各有傷亡,而在江中,謝隱在船底殺了四個想要鑿船的水匪。
漕幫一方和水匪一方都在觀察水底的戰鬥,從船底邊沿湧出來的血越來越多,雙方都知道水底的戰鬥快結束了。但是誰也不知道勝利的是哪邊。
當謝隱從水底冒出頭來的時候,林家家丁和漕幫幫眾歡呼一聲,水匪一方卻大吃一驚。下水深潛去鑿船的都是水匪一方的最厲害的好手了。水匪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一方四個最厲害的人物被對方一個人幹掉了。這仗還怎麼打?
水匪們本就是一幫烏合之眾,欺軟怕硬。原本打的速戰速決的主意,見鑿船不成,對方又有一個深不可測的人,再拖延下去漕幫的幫手就要到了,水費們哪敢戀戰,剩下的水匪打了口哨一哄而散。
謝隱看準了水匪一方發號施令的人,從水中一躍而起,峨眉分水刺同時遞出,身形活像一隻拉長的獵豹,既優雅又充滿了力量感,向一艘隻有兩個人的小船撲去。
船上兩個水匪嚇得麵無人色,一個不管不顧的跳入江中,另一個反應略慢一些,被峨眉刺劃破了咽喉。
謝隱奪了船,腳尖在船槳上一點,把漿抄在手中,在水中一劃,小船如離弦箭一般朝水匪的主船衝了過去。其膂力之強,常年在水上討生活的水匪們也是生平僅見。
漕幫的大船也沒少遇到過水匪,但是漕幫人多勢眾,一旦交上手就會發出訊號,附近的漕幫人手會趕來相助。這次雙方戰況猛烈,漕幫這邊也折損了人手,越發不可能讓興旺水寨的人跑了。現在漕幫這邊漸漸占了上風,就近的船隻也漸漸趕到了。水匪一方越發處於劣勢。
周瑞和水匪頭子周興旺在一條船上,原本以為多條船圍攻一條船,勝券在握,沒想到短兵相接不久,水匪一邊就敗下陣來。而林家那邊竟然有個武功高強的家丁不但以一敵多,滅了水匪下江鑿船的好手,現在還直朝這邊的令船追來。
周瑞因為養尊處優長出來的一身肥肉現在抖得像篩糠,結巴著說:“周……周大當家的,看在我們是本家兄弟的份上,一定要救我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