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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洛陽西苑

海榴說的洛陽西苑,其實是一座修建的極為華麗的皇家園林,坐落在盛唐的東都洛陽。洛陽西苑的南部是一個巨大的人工湖,水深有數丈,方圓有十餘裏,人們稱它為仙境湖。

仙境湖上有三座仙山,高出湖麵大約有百餘尺,山與山之間相隔有三百步左右,三座仙山分別名為方丈、蓬萊和瀛洲。

蓬萊和瀛洲自古就是傳說中的仙山。方丈在漢傳佛教中是寺廟真正名義上的對外的最高領導人,但方丈的原意確是指古代仙人居住的島嶼。

仙山中一步一景,亭台月關錯落有致,山中設有機關,升降間,如有神變。仙境的動靜之間的奇妙之美,令人讚歎不已。

“這裏和以前不一樣了,陸吾。”海榴看著仙境湖上的山景,聲音低低的,神情有些落寞。

“時過境遷免不了物是人非,別怕,我會一直在。”陸吾吻了吻海榴的眉間,將掌心的手又握緊了些。

“嗯。”海榴眉眼彎了彎,淺淺的笑了笑。陸吾一如既往地體貼和溫柔讓海榴心底的失落悄然散去。

陸吾好像總能知曉海榴的需要,然後及時的給海榴她需要的,而且,總會不多不少剛剛好。海榴不知道這世上有沒有所謂的絕對契合,也不確定這世上有沒有誰是為了誰存在的。

但從她有意識起,陸吾就出現在了她生命裏,初時的遠遠觀望、默默陪伴,後來的真心看顧、癡癡等候,讓他們彼此的心走得更近,幸運地是他們如今可以長久相守。

海榴有時看著身邊的熟識的或陌生的人會想,或許有時候真的可以相信命中注定會有自己靈魂的另一半。隻不過著另一半所帶來的不一定是喜樂,也可能是苦楚,就像人皆有多麵,世間也沒有絕對的好與壞,凡事大都對立又統一的存在著。

“我們去北麵,不知道墨照還在不在那裏。”西苑的北麵是一條蜿蜒盤旋著的龍鱗渠,從高處望去好似一條大水龍,依附著高低起伏、曲折跌宕的地勢,向前行進,最後流入仙境湖中,與西苑南部連為一體。

十六座古樸大氣的宮殿被修建在龍鱗渠對麵,當麵的殿台樓閣,構造精巧,裝飾華麗,經過漫長的歲月洗禮後,如今越發顯得古色古香,有韻味。

宮殿前方的龍鱗渠上靜靜的橫臥著一座石橋,陸吾和海榴從橋上走過,橋兩邊的石柱上“靜仙橋”三個篆體大字隱約可見。

兩人過橋後走了百餘步,來到了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暮春的微風輕拂楊柳依依,像離人在不舍的在話別。沿著蜿蜒曲折的小徑往前,兩側修竹筆直挺立,綠意盎然,竹葉沙沙如情人間呢喃私語。奇花異石,亭台樓榭,隱藏在花木間,物景交融,人與自然和諧統一。

竹林清冷,越往深處走,周圍越是隱秘幽靜,牡丹園恰好與竹林相反,這裏溫暖幹燥,陽光和煦,還有從竹林吹來的涼爽的風。

花開時節名動神都的牡丹,一株株看似安安靜靜不聲不響,卻帶著燦陽般的暖意。竹林與牡丹,一動一靜,一冷一暖,在這裏比鄰而居,猶如太極的兩儀,對立又統一。

洛陽是十三朝古都,有“千年帝都,牡丹花城”的美譽。溫柔的遲蘭,夢幻的金穀春晴、酒醉楊妃,活潑俏麗的豆綠、灰鶴,如天空般純淨清透的藍牡丹,名冠天下的姚黃、魏紫、冠世墨玉……

海榴的目光直接略過外圍的一株株牡丹,拉著陸吾徑直向深處走。陸吾看海榴麵上雖然平靜,但腳步卻不自覺的有些焦急,就也沒有勸她什麼,順從的任由海榴拉著他往前走。

海榴最後在一株主幹粗壯,但植株並不高,枝葉也沒有其他牡丹繁茂的牡丹樹前停住了腳步。

“墨照……”海榴聲音低低的,像是害怕驚動久病難得入睡的病人。她彎腰疼惜的撫摸著牡丹枝頭的唯一的一個小花苞,動作小心翼翼,眼神中滿是懷念和憐愛。

“你來了……”沙啞低沉的聲音透著溫柔,像是從一位遲暮之年的老太太的身體裏發出來的。

“墨照……”海榴看著昔日的朋友變成如今的樣子,心中酸澀,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是聲音哽咽的又叫了一遍她的名字。

“不要擔心,有生之年能再次見到你,便是上天對我最大的眷顧。”墨照費力的用稀疏的枝葉蹭了蹭海榴的掌心。

海榴感覺到她艱難遲緩的動作,心裏更是不忍,她不忍墨照再擔心她,於是艱難的在嘴角勾出一抹笑意。

誰能想到在這國色天香滿園的洛陽西苑一個毫不起眼的角落裏,還有著這樣一株病弱殘破、無人知曉的牡丹;

誰能想到這樣一株病弱殘破、枝葉稀疏,花開時節卻隻有一個瘦小可憐的花苞的牡丹,竟然是牡丹一族裏極負盛名、地位尊貴的青龍臥墨池:

誰能想到如今這株美人遲暮、英雄末路的青龍臥墨池,會是那位與盛唐帝王並稱為“二聖”,以柔弱之身維係盛唐近五十年太平盛世的一代女帝。

“你這是何苦呢?他不值得。”海榴把手掌覆在墨照的花苞上,想要將自己的神力灌輸給墨照。陸吾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掌,微微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