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武帝劉徹在對匈奴用兵的同時,絲毫沒有放鬆對國內的控製。對外用兵是為了維護國家主權,對內控製是為了加強中央集權。一個“主權”,一個“集權”,構成武帝思想的兩大核心。說到底,他是要通過維護主權和加強集權,開疆拓土,安定國民,以使自己的皇權統治更加穩固和長遠。漢朝前期,地方諸侯王的勢力一直是相當強大的。漢高祖劉邦開國以後,兼而實行郡縣製和分封製,封了許多同姓諸侯王和異姓諸侯王。各個諸侯王擁有自己的土地,自設官吏,自建軍隊,自定政策,自收賦稅,從而成為割據一方、目無中央的土皇上,把諸侯國變成“國中之國”,動輒謀反,企圖獨立。漢高祖生前意識到這種分封製的弊端,花了很大的精力平定了韓信、彭越、黥布等異姓諸侯王的叛『亂』,臨死時留下遺囑:“非劉氏不得封王”。高後呂雉專權期間,違背漢高祖的遺囑,大封呂氏子侄為王,造就了一個龐大的呂氏外戚集團,險些斷送了劉漢江山。從漢文帝開始,遵從漢高祖遺囑,隻封同姓王,不封異姓王。即便如此,同姓王同樣存在野心,時時想著獨立,常與朝廷分庭抗禮,漢景帝時爆發的吳楚七國之『亂』便是證明。漢武帝即位後,諸侯王的勢力大大削弱,但以淮南王劉安、衡山王劉賜為代表的諸侯王,仍有相當大的實力和能量,他們一旦發難,極有可能成為又一次“七國之『亂』”。

因此,如何進一步削弱諸侯,這是武帝不能不考慮的一件大事。元朔二年,中大夫主父偃提出“推恩策”的建議,一下子解決了武帝的難題。主父偃,臨淄人。早年學習縱橫術,後來見儒學開始走紅,便又改弦更張,攻讀儒家經典。他的家境相寒,常年破衣爛裳,邋裏邋遢,加之身材低矮,長相醜陋,因此屢遭周圍人的恥笑。遊學燕、趙一帶,還是遭人白眼,沒奈何隻好遠往長安,尋求發跡的出路。他在長安投奔到衛青門下。衛青見其口才不錯,談論《易經》《春秋》等亦有獨到之處,所以便向武帝推薦。武帝忙於他事,未予理會。主父偃滯留長安,生活潦倒,再次遭到周圍人的恥笑,好不狼狽。困窘中破罐子破摔,鬥膽上書武帝,論述九件事情,其中八件講律令,一件講戰爭,反對用兵匈奴,說:“安危在出令,存亡在所用,兵久則變生,事苦則慮易。此臣之所以大恐,百姓之所以疾苦也。”武帝很長時間沒有聽過這樣的反麵意見了,所以親自召見主父偃。主父偃應對武帝提問,回答得體,大合武帝心意。武帝一高興,遂任命他為郎中。主父偃時來運轉,索『性』再上幾道奏書,或者麵見武帝,暢說朝政之弊,提出改革建議。武帝發現此人具有真才實學,連著提拔他為謁者,為中郎,為中大夫。主父偃一年中四次升官,陡地紅起來了。主父偃提出的改革建議,最重要的就是“推恩策”。這是專門針對諸侯王的。他說:“古時候諸侯的土地不過方圓百裏,天子易於控製。而現在的諸侯大多是連城數十,地方千裏,儼然成了‘國中之國’。

這樣一來,諸侯驕妄奢侈,容易產生『淫』『亂』之心。天子如果加強管製,他們就會勾結起來,共同對抗朝廷。如果朝廷按照法律加以製裁,他們就會狗急跳牆,發動叛逆。景皇帝時吳楚七國之『亂』,不就是前車之鑒嗎?”武帝說:“是啊!這確實是朕的心腹之患,隻是沒個很好的解決辦法。”主父偃說:“微臣倒有一法,既可以逐步削弱諸侯,同時又不會惹起太大的風波。”“呃!”武帝立刻挺直身子,說:“你倒說說看。”主父偃不慌不忙,有板有眼,說:“如今各諸侯王都有不少兒子,有的甚至多達數十人。可是按照規定,隻有嫡長子才能繼承王位,其他兒子雖然也是骨肉至親,卻連一寸土地也分不到。如果陛下頒布一道詔令,允許諸侯把自己的土地分封給所有的兒子,就像陛下把土地分封給諸王一樣。那麼,一方麵體現了陛下廣施恩德,諸侯兒孫會感謝不盡;另一方麵,諸侯國會化大為小、變強為弱。這樣一來,他們不可能形成尾大不掉之勢,自然也就不可能對朝廷構成威脅了。”“啊!這真是高招,而且不『露』形跡,就這麼辦!”武帝采納了主父偃的建議,立即頒布了“推恩策”,並對帶頭“推恩”的梁王劉襄、城陽王劉延、趙王劉彭祖等進行表彰。那些分得了土地的諸侯王子弟,統稱“王子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