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伊稚斜單於眼看著昆斜王率部降漢,河西廣大地區盡入漢朝版圖,氣得眼睛發紅,咆哮如雷。他是以昏庸無能為由,殺死兄長軍臣單於而登上單於寶座的,沒想到他比軍臣單於更昏庸更無能,因而激起了部族的強烈不滿和嘲笑。他的手下尚有數萬名騎兵,此外就是東方的左賢王,也統領著數萬名騎兵。伊稚斜一方麵把王庭撤到大漠以北,以圖自保;一方麵命令左賢王不時入侵漢境,旨在顯示匈奴還有實力,足以與漢朝相抗衡。那個曾降漢朝封為翕侯的趙信,重新回歸匈奴,極受器重,成為伊稚斜的得力高參。趙信給伊稚斜獻計說:“大王穩居漠北,盡可高枕無憂。大漠相當於一道天塹,別說漢軍無法渡過,即使能夠渡過,也是疲憊不堪。那時我們以逸待勞,出擊疲憊之敵,必能大獲全勝。”伊稚斜點頭稱是,因此更加寵信趙信,封趙信為小王,還築一城供其居住,城名便叫趙信城。漢武帝劉徹洞察匈奴收縮戰線、間或挑釁的意圖。他很清楚,匈奴單於和左賢王的主力不滅,大漢北部邊境就無安全可言。更重要的是匈奴右臂已經斬斷,正像一隻受傷的野獸,對於這隻野獸,必須趁熱打鐵,一鼓作氣,將其生擒或殺死。否則,它會喘息,它會療傷,痊愈後會更加瘋狂和凶惡地反撲傷人。

元狩四年春天,武帝再次召開軍事會議,部署新的軍事行動。他說:“自從朕作出‘滅胡’的決策以來,我們攻伐匈奴的戰爭取得了一連串的勝利。實踐表明,匈奴一天不滅,大漢就一天不得安寧。現在,伊稚斜龜縮於漠北,左賢王出沒於東方,憑借大漠,垂死頑抗。朕以為眼下正是‘滅胡’的最好機會,隻有全殲匈奴單於和左賢王的主力,才能永遠根絕後患。”衛青第一個表態,說:“陛下為國為民,深謀遠慮,所見英明。”霍去病接著表態,說:“陛下盡管下令,臣願統兵,直搗匈奴王庭,活捉單於和左賢王。”武帝指著禦案上的沙盤地圖,說:“直搗匈奴王庭,並非易事呐!這裏是廣闊無邊的大漠,我軍要穿越大漠作戰,困難會很大很大。”

衛青說:“問題在於後勤供應,隻要供應跟得上,穿越大漠不成問題。”霍去病說:“是啊!臣在河西戰役中,就曾穿越騰格裏沙漠和巴丹吉林沙漠。事在人為。隻要有堅強的意誌和毅力,大漠難不倒我們。再說,匈奴單於存在僥幸心理,錯誤地認為漢軍不敢穿越大漠。這一點,正好可以利用,我們偏偏穿越大漠,火速進軍,打他個措手不及。”武帝目光炯炯,興奮地說:“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們就打到漠北去,消滅匈奴的主力軍。從現在起,舉國上下,都要緊張地行動起來,精心準備。夏天出兵,速戰速決,一切為了前線,一切為了‘滅胡’,凝聚所有的力量,奪取最大的勝利!”這次軍事會議,拉開了大漢和匈奴決戰的帷幕。各地兵馬、軍械、糧草齊向長安集結,熱火朝天,盛況空前。轉眼到了夏天,武帝調兵遣將,組建起兩大集團軍,共10萬名精銳騎兵。第一集團軍,以大將軍衛青為統帥,率5萬騎兵,下置四位將軍:李廣為前將軍,公孫賀為左將軍,趙食其為右將軍,曹襄為後將軍。李廣時任郎中令,年過六旬,本來不在出征之列。怎奈此人偏不服老,堅持要上前線。武帝照顧他的情緒,故任命為前將軍,特別叮囑衛青說:“李廣年老氣傲,命相乖蹇,毋使獨擋單於。”第二集團軍,以驃騎將軍霍去病為統帥,也率五萬騎兵。霍部騎兵都是英勇果敢之士,其中包括從驃侯趙破奴、右北平太守路博德、李廣之子李敢,以及匈奴降將安稽等。為了保障後勤供應,另外組織起五十萬步、民夫運輸隊伍,馱運物資裝備的騾馬就有14萬匹。

按照預定的方案,衛青部從定襄出塞,進擊左賢王;霍去病部從代郡出塞,進擊伊稚斜單於。兩大集團軍迅速深入大漠,北挺進。這是自古以來罕見的攻伐大軍,戰馬奔馳,車輪滾滾,旌旗蔽日,刀劍鮮明。將士們一個個精神抖擻,士氣高昂,決心為國家而戰,為民族而戰,充滿壯懷激烈的雄心和豪情。大漠,那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丘陵遍布,溝壑縱橫,沙嶺連著沙嶺,就像金『色』的波濤,高低起伏,綿延不絕。大漠的氣候變化無常。忽兒烈日當空,沙粒發燙;忽兒風起雲湧,沙飛石走。陰晴轉換,全在一瞬間。英勇的漢軍,長途跋涉,曆盡艱難,憑著堅忍不拔的頑強毅力和團結精神,順利穿越了這一“死亡地帶”。最可貴的還是那支後勤供應隊伍,他們多是徒步,肩扛背負,驅趕騾馬,在荒涼的大漠上,踩出一條千裏“補給線”,騎兵前鋒前進到哪裏,物資裝備運送到哪裏,有效地保障了軍械、糧草的供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