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函自詡讀書人,自然吵不過他,氣得當即拂袖而去。
陳伯自然也注意到了這邊的鬧劇,正打算過來,宋函已經走了,倒叫他半天摸不著頭腦。
酒席散去的時候,便順口跟雲嶠提了下。
“公子請那人做什麼?聽他聲音,上次不就是他在後門與滿月姑娘吵架?”
說完還評論了一下:“看著倒是文質彬彬,可惜長了雙陰鷙刻毒的眼睛,一看便不是個好相與的,幸虧滿月姑娘當初沒跟他定親,否則可要吃大虧。”
雲嶠笑了笑:“那晚賊人翻牆進霍家時,他不是第一個領著人來救?就當謝他幫了這次手,至於領不領情,是他自己的事。”
陳伯恍然大悟:“公子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了,怪道總覺得這人眼熟。”
雲嶠便拿了個盒子起身:“我去隔壁一趟。”
滿月正在廊下洗菜,初七搬了個小板凳坐在旁邊陪他。
聽到敲門聲,滿月顧不得兩手濕淋淋,忙不迭過去開門。
“阿嶠哥哥,你……”
她突然住了口。
門外並不是雲嶠,而是一臉陰沉的宋函。
聽到那句“阿嶠哥哥”,又見她臉色驟變的模樣,宋函哪還不知道她認錯了人,臉色頓時更差。
“還未恭喜滿月妹妹,”他冷笑一聲:“終於得償所願了吧。”
滿月甩了甩手上的水便要關門,卻被他一伸手抵住了。
“這麼著急趕我走?”他方才在隔壁酒席上受了氣,一過來這邊又要吃閉門羹,忍不住冷笑:“這樣無情無義,從前倒是我看錯了,霍滿月,你這翻臉不認人的本事倒是見長,就算你枉顧咱們從前多年的情分便罷了,那晚你被歹人輕薄,可是我叫了人前去搭救!”
霍滿月靜靜看著他。
那晚宋函第一個帶人來救她,她是記得的,雖然不想太陰暗,但宋家離霍家隔了一整條巷子,他說偶然路過聽到響動,到底是怎麼聽見的?什麼緣故會讓他一個書生大晚上不睡覺,夜深人靜到處亂跑?孫有祿被押走的時候曾看了他一眼,當時表情就有些奇怪,隻是牙被陳伯打掉了半口,鼻青臉腫隻知道哼哼,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後來在衙門裏,他也並沒招出關於其他人的消息,所以這件事才這麼過去了。
細想一想,巧合之處也實在太多。
“誰知,誰知竟成全了你跟那小白臉……”宋函不知道滿月心裏已起了疑心,還紅著眼繼續罵:“我呸!一對狗男女,想必早就勾搭在一起了吧?孝期未過就急吼吼要定親,莫非是肚子裏已經揣上了?我倒忘了,那晚還不知是誰的種呢,裝得貞潔烈女那樣兒!”
他心中早就有怨氣,原本過來隻想罵她兩句,問她是不是真心要嫁給那小白臉,誰知滿月根本不搭理他,而她越是一臉無謂,宋函便越是惱怒,到後麵竟越說越不堪起來。
“遭遇了那種事,旁的女子早羞愧得一頭碰死了,你竟還沒事人一般,可見也不是什麼好的……”
霍滿月隻朝他身後看了一眼,似乎有些訝異:“王大人?佩蘭小姐?”
宋函身子一僵。
“嶽……嶽父大人……”他冷汗一瞬間便濕透了全身,臉上表情都扭曲了,強笑著回過頭去,卻發現身後空無一人。
霍滿月耍他!
宋函後知後覺地轉身,卻聽“砰”地一身,滿月已經將門閂上了。
“霍滿月!”宋函氣得狠狠一錘門。
“宋公子,”門內傳來滿月冷淡的聲音:“若再歪纏不清,信不信我立刻去縣衙擊鼓鳴冤,狀告你騷擾民女,不知到時候你的好嶽父還認不認你這準女婿。”
宋函漲紅著臉,衝著門裏說了一聲“你別後悔”,落荒而逃。
滿月沒再理他,回去繼續洗菜,剛洗了沒多久,院門又敲響了。
這次門外倒確實是雲嶠。
“雲公子!”
初七在後麵細著嗓子嚷嚷:“你若再早來一會兒,就能看到癩皮狗了!”
滿月回頭瞪她一眼:“小孩子懂什麼,別瞎說。”
又道:“不是讓你叫哥哥麼?怎麼還叫公子?”
初七吐了吐舌頭:“那也不能叫哥哥呀……”
她看了看正往裏走的雲嶠:“不是應該叫姐夫?”
雲嶠走到她麵前,笑著摸了摸她頭頂的黃毛:“跟你姐學的麼,嘴這樣甜。”
滿月關好了門,從後麵跟著進來,就聽見初七仰著頭道:“姐夫怎麼知道姐姐嘴巴甜,難道……”
“死丫頭!”滿月一巴掌拍在妹妹額頭上,拍得她幾乎一個倒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