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朵兒撲哧一笑, “腿長在你身上,如今腿不麻,”花朵兒眨眨眼, “這天下之大,兄台大可去得。”
“哎, 萬萬不能, 萬萬不能,大哥此言差矣。”花吉連連搖頭,單手負於身後,“這男人的雙腿, 一旦站定了, 得猶如青鬆翠竹, 紮根於那岩石之中, 千磨萬擊還堅韌,任爾東西南北風。”
“好,哥哥說得好!”花祥一臉崇拜著迷, 雙手拍得啪啪響, 小眼神朝花吉身上一瞥又很快移開, “做人豈可朝三暮四,見異思遷,就該從一而終,一心一意, 忠心不二!”
手肘朝花三寶的肚腰子一捅, “到你了,三寶!”
花三寶撓了撓光頭,煞有其事地點點頭,“對, 二哥你跟我說的我都記著呢,我們就要跟貓改不了偷腥,狗改不了吃屎,喜歡的東西就不要改”花三寶兩拳頭跟兩小桶一樣,“衝上去就扛回家,要不然偷還偷不到鮮乎的魚,吃還吃不到熱乎的屎。”
花三寶與有榮焉喜滋滋地講完,低著頭一臉求表揚的渴望,卻沒有看到背對著他的花祥整張臉跟鍋底一樣黑,而花吉,腳步可疑地挪了挪,與他們二人拉開了些許距離。
花朵兒莫名地打了個寒顫,第一次覺得自己搭上這麼三個玩意究竟是福是禍。墨非龍和蘭軟軟已經夠不靠譜了,再加上這三件貨,歲月可還能靜好,時光可還能安穩?
作為花三寶口裏那條鮮乎的魚和那泡熱乎的屎,花朵兒隻感覺太陽穴處隱隱發漲。
“無痕兄請見諒,舍弟生性愚鈍,口無遮攔,你萬莫跟他計較。”花吉連連作揖。
花朵兒唇角微彎,“無妨,若說三寶生性愚鈍,口無遮攔,倒不如說他性情純淨,心直口快。”花朵兒仰起頭朝三寶眨眨眼,“我很喜歡跟你這樣的人交朋友。”
花吉和花祥看了花朵兒一眼,見她柔和的神情沒有絲毫的作偽,兩人眼裏不約而同輕笑出聲。一股淡淡的暖意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似乎到了此時,那種無形的疏離和戒備才真正融化。
花三寶瞪大了猶如銅鈴般的眼珠子,低著頭很是專注地看著花朵兒,“除了哥哥們,你是第一個不埋汰取笑三寶說話的人,”那粗壯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在花朵兒的手臂上輕輕戳了戳,“三寶喜歡你,願意跟你交朋友。以後誰要是欺負你”憨厚的三寶咧嘴一笑,森然的牙齒讓人生畏,拳頭在胸膛處捶了捶,聲若錘鼓,“我會做你最堅硬的盔甲!”
沒有人,包括此時此刻站著的四人,也萬萬想不到日後的讓人心馳神往的一幕。
在此之後的風雲大陸,金字塔頂端屈指可數的大元帥,無不擁有或一日千裏,或力大無窮,或梟猛毒辣的坐騎,唯有風瀾帝國的花大帥,最為特別。
頭頂上如夢如幻,美輪美奐的白鳥展翅翱翔,陸地上站著一個猶如銅鑄鐵澆的巨人,巨人的肩膀上,站著一個永遠青衫素淨,黑發如瀑的少年郎,少年的背上別著弓,負著槍,雙眸燦若繁星,唇角一彎,猶如柳煙花霧,一現曇華。
槍開,日無光,箭出,月失色!
後來的這一幕,被鐫刻在風瀾帝國的忠魂殿裏,被稱為“王者之魄”!每一位出征的將軍,上馬前都會來忠魂殿深鞠一躬,祈願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好!”花朵兒痛快地一點頭,“你若是我手中之盾,我必成為你臂上之弓,離弦之箭,矢不虛發!”
此刻並非硝煙戰場,反而拐出去便是煙火氣十足大街,可花三寶和花朵兒的一對一答,卻讓花吉和花祥聽得心潮澎湃,豪情驟升。花三寶的眼睛,綻放著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戰意,身上虯結的肌肉,仿佛隨著他激動的情緒起伏鼓動。
花朵兒沒有想到麵對花三寶,她會脫口而出這樣的話語,一個值得讓你把後背向交給他的戰友,一個願意用後背擋在你身前的戰友,那是肝膽相照的交情,那是士為知己者死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