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藥費已經交了,這裏還有些,是她剛臨走又留下的。”
陸禪接過,之後便低著頭。
不是回家了嗎。
他撥開額間的碎發,麵上分辨不出情緒。
真是戲劇化的生活。
在這處互道再見,卻又在別處相逢。
陸禪渾身濕透,狼狽地立在原地。
也就幾十米外,從純還是一塵不染,幹淨又清爽的樣子,仿佛雨點從未落下。
那一刻,他簡直想拔腿逃跑。
但是理智告訴他不能。
從純的小姨救了他姑姑,最基本的,是要向對方說一句謝謝。
但不知怎麼,或許是少年那敏感的自尊心作祟,陸禪的雙腿像是灌上鉛一般,片刻未走出一步。
直至沒一會兒,從純匆匆離開。
她那麼聰明,肯定看到自己了吧,或許是為留給他一線自尊。
從純說去洗手間,匆匆把書包留下就走了,江連雨在原地等著,卻見到陸禪走上來。
“您好,我是陸明穗的家人,謝謝您送她到醫院來。”陸禪說。
眼前的少年有點熟悉,江連雨在腦海中回想,卻暫時沒想起什麼。
“哦,沒事的,”江連雨笑笑,道,“別客氣。”
“這是您留下的錢,謝謝,”陸禪道,“另外,方便留個銀行卡號嗎,我把醫藥費還給您。”
江連雨本來想拒絕,但是眼前的少年身上似乎有種近乎偏執的倔強,她無法拒絕。
“好吧,我寫給你。”
江連雨拉開胳膊上挽著的書包,掏出一支筆。
原本陸禪心中還存留僥幸,萬一那不是從純呢。
這下卻證據確鑿。
是那支熟悉的米菲兔按動筆,江連雨從口袋拿出張名片,在空白處寫上銀行卡號。
把名片小心收好後,陸禪道別:“謝謝,那我先走了。”
真有禮貌,長相氣質也絕佳。
江連雨點點頭。
不過都過去五六分鍾了,從純怎麼還不回來。
{連山雨(小姨):迷路了嗎,我去找你?}
從純倚在樓梯拐角,目送陸禪離開後才走出來。
沒想到真的這麼巧。
剛說過再見,故事又如此安排。
眼前浮現少年濕漉漉的眼睛和修長的身形,應該是剛才大雨中穿梭而來,渾身都是雨滴的痕跡。
從純想,剛送的傘為什麼不用呢。
手機震動幾下,她邊走邊打字。
{從:馬上來。}
消息很快發過去。
這個小插曲真夠意外,深呼吸過後,心跳仍然很快。
腦中都是方才的畫麵。
別瞎想了。
從純索性不管它,小步跑起來。
直至看到江連雨,後者拍拍她的肩膀:“跑什麼,我又不會走。”
從純終於壓下亂飛的心緒,背上書包,道:“走吧。”
如此戲劇化的一天,終於要走到尾聲。
江連雨說著今天看到的新聞,不時發表意見,從純保持沉默,隻是默默聽。
沒由來的,她感到身後仿佛有道熾熱的眼神一直追隨,沒有猶豫,回頭隻一刹。
遺憾的是,她並沒有發現什麼。
也許是幻覺。
江連雨問她怎麼了,從純搖搖頭。
待二人走出醫院旋轉門後,二樓中/央大廳的扶手圍欄邊,陸禪緩緩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