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純回憶她舞蹈方麵大事件,基本就是她說的這樣。
除掉一開始的入門和考級,沒有什麼別的特殊回憶。
哦,對,她還得過很多獎。不過她現在回憶,也記不起什麼特別印象深刻的細節。
她說:“舞蹈方麵,基本就是這樣。”
話畢,久久沉默。
又過幾秒,陸禪轉臉,問她:“你喜歡舞蹈嗎?”
這個問題,好像也有點熟悉。
當初她問自己,喜歡嗎,回答是不知道,她摸不準到底是強加的感覺,還是真實的感受。
現在,她可以肯定的說,她不喜歡。
下腰怎麼都下不去的時候,她怕江文淑生氣,不斷練習,練到咬破嘴唇流血,滿臉淚痕的時候,她不喜歡。
比賽在即,她不小心扭到腳,為不耽誤賽程,她忍著傷痛,徹夜不眠熟練動作,第二天站上舞台,她強忍困意,還要盡最大努力發揮的時候,她不喜歡。
考級失敗,江文淑對她劈頭蓋臉一通罵,為逼她加緊訓練,製定好滿滿的計劃,逆反的下場就是被斷食,不得不遵從的時候,她不喜歡。
“不。”
那是江文淑的愛好,是她的夢想,不是從純的。
從純斬釘截鐵道:“我不喜歡。”
“既然不喜歡,那就丟下。”陸禪說。
時間留給喜歡的東西都不夠,為什麼要浪費在不喜歡的事物上。
根據從純說的,他大致能把事情推個大概,從純被逼著練了十多年舞,與自己完全無感的事情為伴,走過那麼久的光陰。
讓人心疼。
有這麼一對比,他突然感覺自己也不是那麼苦。
父母出國,陸明穗很少管他,他幾乎是自由發展。
輕輕歎口氣,從純如釋重負:“嗯,所以以後我都不會去舞蹈室了。”
“做得好,表揚你。”陸禪伸手揉揉從純的發頂,唇角一彎。
為避免悲傷的話題繼續,他及時轉移話題:“那學習方麵呢?”
雖然他已經見識到北江年級top的實力,不過還是更想聽她本人親自評價。
“如你所見,”從純終於露出微笑,“還可以。”
“小學跳級,初中自招進的北江。”她說。
北江多難進,陸禪深有體會——要準備好各類比賽的獎杯證書,還需要學生一年內的學業檔案,手續繁瑣又麻煩。
不愧是大小姐的水平。
不過這回他沒準備讚美,因為他知道從純已經足夠自信。
周圍一靜,泛紅的楓葉落下,飄到長凳中|央,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著光。
“大小姐,”陸禪第一次跟人談起夢想,“你知道我喜歡什麼嗎?”
從純很配合地問他:“什麼?”
陸禪笑笑,語氣平淡:“數理化。”
得到這個答案,從純倒是不吃驚。
那種認真,雖然不至於誇張到見到數字就雙眼放光,但看翻看陸禪放在班裏的一大箱理科題,看他平日的草稿紙就能了解個原本。
“我的夢想很樸實,”他說,“搞科研。”
“這也就是我參加各類競賽的目的,我想自招,或者更高一點的目標,保送。”
“問題來了,”陸禪再次把隱形的話筒遞出去,問她,“你呢?”
談完過去,這又是要計劃未來嗎。
從純沒深想,道:“我的愛好和夢想也都很樸實。”
“和你差不多,生物,科研。”
得到出乎意料的答案,陸禪笑容掩不住:“那真是太巧了。”
風速不滿,等到長凳上攢到三片落葉時,兩人起身。
長街的下半程攤位不多,賣食物和有趣玩意兒的更是少,多的是古玩花瓶和影像cd。
“喂喂。”
未見人先聞聲,前方傳來一陣試麥聲。
又走出幾米,入眼的是個占地麵積巨大的攤兒。
從純好奇,問:“那是什麼?”
“街頭ktv。”
陸禪打量著,大型功放音響,觸碰交換機,電腦,麥克風,設備齊全,確實占好大一個地。
這個“大”不是兩人評價的,而是攤主的鄰居,一個黃色爆炸頭的女人。
女人嗓門很大,正站在試麥男人麵前叉腰理論:“不是哎,你這人怎麼回事,剛剛不都跟你說了,不要擺到我這邊,怎麼還是擺過來了?”
“我這不是沒地嘛,不好意思啊,”男人留著長發,穿著簡單,語聲裏滿是歉意和商量,“我今天擺最後一天了,您行行好,讓我占一天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