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大夫,萬福。我是布政使家肖夫人身邊的萬嬤嬤,我家小郎君一不小心,用刀誤傷了按察使家的二郎君。由於按察使家的二郎君傷的位置有些特殊,傷口也有些深,現危在旦夕,恐有性命之虞,特請您去幫忙看一看。”萬嬤嬤走至海金麵前行禮說道。
海金看了看秦氏,隻想了想,便對涅生說道:“你速回家中,將我的診療箱和手術用具送到……”海金看向萬嬤嬤。
“送至泰和堂醫館,傷者正在醫館內救治。”萬嬤嬤忙回道。
海金有些猶豫地看了看秦瓔,這是帶還是不帶呢。
“師叔祖,我也想跟你一起去。”秦瓔見狀主動說道。
秦氏雖然已有心理準備,但是真到了這一步後,還是有些忐忑。見秦瓔如此主動,也不知道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接下來將麵臨的是什麼,也不知道能不能抗得住……
“師叔,你便將瓔姐兒也帶去吧。”秦氏在一旁勸道。
“走吧。”海金用手拍拍秦瓔的頭。
幾人乘著布政使家的馬車,一刻鍾不到,便到了醫館。
海金帶著秦瓔步入醫館後院,隻見院子已化成兩半,兩夥男仆分成前後兩個圈子,正在冷冷地僵持著相互對峙,似乎隻需一聲令下便會上演全武行。
幾人未做停留,繼續隨著鄔掌櫃推門步入廂房。廂房外間的桌子旁,看起來五十左右的布政使妻子肖夫人,一臉嚴肅的獨坐了一旁。離她稍有些距離的內間門口,則跪坐了個隻有十五六歲左右,正低垂著腦袋,眼睛、臉頰、嘴角皆有淤青或血漬的少年。就連海金、秦瓔進門,也不見他抬起頭看一眼。
肖夫人見海金進來,似鬆了口氣,忙站起了身,雙方見禮後,便隨著海金一起進了廂房內間。
快進門前,肖夫人還用腳踢了踢少年肩膀,“跪好了。”
少年搖晃了下,便動了動腿,挺了挺上身,屁股離了腿,繼續低著頭跪著。
入了內間,肖夫人一邊走,一邊對著坐在床邊,一個看起來六十左右的老婦人急聲說道:“夏家老姐姐,海太醫來了。”
秦瓔隻見房內除了兩個沒見過的郎中外,還或站或坐了數個穿著簡樸的女人,眼睛下意識又看了一眼旁邊的肖夫人,覺得她身上的精致飾品和富貴錦衣,和這群女人形成鮮明的對比。
夏淑人隻冷冷地看了一眼肖夫人,並未多搭理她。見到海金後,眼中隱隱含淚,站起身向著海金行了一禮,“拜托海太醫了。”
海金回完禮,便坐在了床旁,扒開薄紗,檢查患者傷勢,隻見他腹部的短刀依舊還插在體內,並未拔出,肚子裏的血還在緩緩地不斷向外冒出。
鄔掌櫃站在一旁說道:“刀的位置插得有些深,我們試了試,稍稍拔動便加大出血量,血流不止。已試過壓迫止血和針灸止血,但隻能稍稍減少出血量。”
海金仔細地上上下下觀察了會兒床上的病患,又安靜地號了號脈。然後向著鄔掌櫃道:“先盡快幫我用沸水煮一副銀針,另外可有紙筆?”
旁邊的丫環聽見後,馬上取出準備好的紙筆,鋪在了桌麵上。
鄔掌櫃則出門對著院外的藥童吩咐完後,站在門口等了會從前堂跑來的兒子,然後才一起回了內間。
海金並未立刻動用桌上的紙筆,而是轉動視線看了看內間的一群人,轉身對著夏淑人道:“我剛剛已看過令孫傷情,情況稍有些複雜。短刀有較大可能刺破了令孫腹內腸道,稍後我會以針法進一步延緩出血的速度,或者暫時阻止腹部出血。如需真正救治令孫,需剖開腹部,查看腹內具體情況,縫合或者去除部分腸道。即便是這樣,極有可能開腹後,令孫也不一定能存活,甚至在開腹中便會突然死亡。但是如果不剖腹的話,我個人認為令孫生還幾率更低,甚至最多挺不過三個時辰,您看……”
夏淑人聽後,雙手緊緊地捏著手上的帕子,心中悲戚,果然和幾個郎中說得一致。隻見她手中握著的帕子,垂下的帕角因著她的手也略略抖動了起來。房內的其她女眷們更是已經低聲地哭了起來。
“都哭什麼,翰哥兒又不是一定會死,這不是還有機會活麼。”夏淑人側身,微微提起聲音,略帶嗬斥但還算平靜地對著後輩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