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王府的路上,薑若簡腦子裏還回蕩著墨染溫柔的聲音。你又怎知,你就不是呢?她不知道他是在安撫自己,還是真的這麼想,她是不敢奢望的,她一個連自己是誰都搞不清楚的人,怎麼可能那麼好運氣,瞎蒙都能蒙對呢?打死她都不敢相信。可心裏卻是止不住的高興。因為小命保住了,也因為有了朋友和奮鬥的目標。“瞧瞧,這是誰回來了?”頭頂忽然傳來一把奚落的聲音。薑若簡下意識停下腳步,一抬頭,就跟蕭元絕和晉王那個妖孽迎麵撞上了。“秦王,晉王。”薑若簡抿住唇,收斂神色。蕭元絕一如既往冷漠,直視前方,沒有應聲,也沒有看她,越過她就徑直走了出去。薑若簡忍不住做了個無語的微表情,還真是一朵高嶺之花。蕭元驚經過她身邊的時候停下來,低聲耳語:“別以為有墨染和永安在就高枕無憂了,本王還會繼續調查你,直到查出你來北燕的真實目的。”薑若簡心中沒鬼,坦然對視:“晉王開心就好。”蕭元驚一噎:“……”很少見他吃癟,薑若簡的心情變得更好,微笑著越過他,往裏走去。就在這時,蕭元絕忽然返回,二話不說,一把拽住她就往外奔走!“秦王?你做什麼?”薑若簡條件反射想要閃躲。這個男人給她的印象可不好了,他一靠近她就擔心自己稍不留意就被他給弄死了。蕭元絕將她拉上馬車,冷冷命令:“太子病重,你,隨本王入宮。”薑若簡慢半拍反應過來:“哦……”原來是需要她這個隨身血袋啊。蕭元驚聞言,也收起了散漫的表情,一臉嚴肅地跟著上了馬車。太子病重是大事,無怪他們如此緊張。薑若簡坐在蕭元絕身旁,對麵坐著蕭元驚,兄弟二人都沉著臉,令原本就略顯狹窄的空間變得格外壓抑。北燕皇室真是一個特別神奇的存在,在別的國家,皇子之間總是存在著競爭關係,且不說拚個你死我活,反正是絕對不會友善相處的。可北燕國這幾位皇子之間,卻是情深意重。薑若簡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他們兄弟間的感情絕對是真的。很快來到東宮。這是薑若簡第二次見到太子蕭元清。這個氣宇軒昂的男人,此刻安靜地躺在病榻上,像個提線木偶似的,一動不動,毫無生機。太醫已經診治過,全都束手無策地跪在殿外。蕭如雪也趕了過來,墨染倒是沒跟來,應該是留在東靈寺照看了。此刻,蕭如雪正在給太子診脈。“如何?”蕭元絕問道。蕭如雪搖頭:“太子身子本就羸弱,如今情況比風老將軍有過之而無不及,恐怕……”“恐怕如何?”蕭元絕追問。蕭如雪晦澀地說:“恐怕堅持不過一月……”這個結論,太醫們也診出來了,隻是他們不敢說。畢竟是一國儲君,豈是他們敢妄言的。蕭如雪卻不同,她除了是軍醫,還是公主。一時之間,氣氛變得十分沉重。“可還有什麼辦法?”蕭元絕神色凝重。蕭如雪看了薑若簡一眼:“唯今之計,怕是隻有一個方法。”她沒有說完,可蕭元絕卻懂了。薑若簡也懂了。這個方法就是用她做太子的禦用血袋,太子有需要之時,她隨時準備獻血。可這也隻治標不治本。“全都出去!”蕭元絕一聲令下,除了蕭如雪和薑若簡之外,全都退了出去。薑若簡好像猜到他要說什麼了。果然,下一刻,蕭元絕就沉聲命令道:“本王要你,保太子之命。”他的話聽似堅定,可沙啞的嗓音卻是出賣了他。若是一心保太子,那些將士自然就顧不上了,這對於視將士生命如己任的秦王來說,有多麼艱難,隻有他自己懂。薑若簡靜靜地看著蕭元絕,沉默片刻,道:“我不能答應秦王。”蕭元絕眉心一沉:“你怕死?”薑若簡搖頭:“我不能為了太子一人,放棄千千萬萬將士。大夫心中,病人就是病人,無分高低貴賤。”“說得好。”敢公然這般讚同她非常規觀點的自然也是非常之人。太子蕭元清緩緩打開眼睛,嗓音略帶沙啞:“秦王妃所言,亦是本宮心之所想。不可為本宮一人,放棄千千萬萬將士。”“太子……”蕭元絕和蕭如雪不知該說什麼。二人均知薑若簡說得有道理,並對她刮目相看。可要他們眼睜睜看著兄長死去,他們做不到。“扶本宮起來。”太子蕭元清在蕭如雪的攙扶下坐了起來。“秦王妃,本宮聽說,你想尋一人做試驗,以助研製解藥?”“是的。”薑若簡如實答到。可能是太子蕭元清曾在她最狼狽不堪的時候出現,給她帶來過光明,她一直以來都心存感激。“你看本宮如何?”蕭元清貌似隨口一問,可目光卻堅定而有力,仿佛直擊人心。薑若簡一下愣住了。蕭元絕上前一步:“太子,不可。”蕭如雪亦道:“太子哥哥,你安心養病,永安定會研製出解藥,救你性命,切莫胡言。”蕭元清沒有理會二人之言,執著地看著薑若簡:“秦王妃方才不是直言,在你眼中,病人無分高低貴賤,你能尋旁人做試驗,為何不能是本宮?”薑若簡哪兒敢開口說話,哪怕她之前所言,大夫眼中,病人無分高低貴賤,可讓她拿堂堂北燕太子來做試驗,她還沒那個膽子。蕭元清嘴角微翹:“秦王妃可是在擔心,若是有個差池,會被降罪?”薑若簡驀地抬頭,一眼就對上他的目光。他有一雙勾人魂的丹鳳眼,笑容間流露出令人捉摸不透的氣場,仿佛隻一個眼神就能洞察人心。“本宮恕你無罪,父皇亦不會追究你的罪責。”蕭元清淡笑,“本就是將死之人,若能生而有所用,便是我這儲君之能。”“皇兒說得好!”燕帝的聲音陡然傳了進來。眾人行禮。“見過父皇。”“見過……父皇。”最後不合拍的聲音出自薑若簡,她慢半拍反應過來,再次見到燕帝,也得稱一聲父皇了。燕帝闊步而來,揮了揮手:“情況朕都知道了。就依太子之言。”帝王金口玉言,眾人自是無異議。薑若簡還能說什麼,她一個外來媳婦,又有什麼資格改變決定。“秦王妃,隨朕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