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門裏,順天府尹霍西倪見被帶回來的是秦小將軍,嚇得大氣不敢出,搬了椅子讓秦誌城坐下,又安排了茶水點心。秦誌城理也不理順天府尹,一屁股坐下,滿臉反客為主的霸道。
見鄭瀾進來,順天府尹帶著身後的官兵、步卒行跪拜禮,“給湛王殿下請安!”
鄭瀾來時也猜測是這麼個局麵,民豐請他來,不過是為了有皇子背書,順天府尹能好做些,以後再起爭執,最多是左丞大人和湛王殿下之間的較量,不會讓他背這個黑鍋。吳凡欽或者秦誌城,他哪一個也惹不起。
嫌棄地看看跪在地上打哆嗦的順天府尹,又瞥一眼坐在大堂上嗑瓜子喝茶的秦誌城,鄭瀾搖搖頭,對順天府尹霍西倪說:“霍大人平身吧,本王是來帶秦小將軍回去的。”
霍西倪自然是不敢不放人,但又怕左丞大人追查過來,便道:“有殿下出麵,自然什麼麻煩也沒有,隻不過左丞大人那邊,殿下也要通融一番。下官隻是個五品小人物,一直勤勤懇懇,恪盡職守,可是京中遍地皇親國戚,出了這等事,下官很是為難。”
鄭瀾才想起來,吳凡欽既然是左丞大人的外甥,也就是自己名義上的表舅哥。霍西倪命民豐去請他過來做保人,確實是再合適不過——一邊是自己的伴讀,一邊是王妃的表哥。果然在順天府尹這個位置上,要把京城裏複雜的人脈記得一清二楚才行。
鄭瀾微微笑,和顏悅色道:“霍大人素來勤懇盡忠,本王會在陛下麵前多多美言。傷者也是本王的親戚,想必隻是小小誤會。”
“對,誤會……誤會!”霍西倪得救了一般。
秦誌城就這樣跟著鄭瀾大搖大擺地走出了順天府,連簽字畫押的手續都沒走。看著他們走遠,霍大人著實捏一把冷汗。
出來順天府,秦誌城對鄭瀾道謝:“子流,多謝了,看來什麼軍功爵位都不如皇子的身份好使,以後有事還得靠你。”語罷,秦誌城瀟灑地飛身上馬,拽了馬韁,調轉馬頭,那是厚山的方向。
鄭瀾歎口氣,知他還要去厚山接紫雲,所謂衝冠一怒為紅顏,大概就是這個樣子。
鄭瀾默默想,但願安泰能夠想清楚,千萬不要再動嫁給秦誌城的心思,他的心裏已經沒有地方能容得下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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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瀾也騎馬回到了湛王府,海升在門口搓著手等鄭瀾,見他翻身下馬,海升急忙忙上前,神情有些緊張地對鄭瀾說:“殿下,剛剛回來的路上,王妃的馬車遇到了歹人劫持。”
鄭瀾眼中一驚,馬上問:“王妃人呢?有沒有閃失?”
海升趕忙回稟:“王妃毫發無損。幸虧暗處有五毒門的隱衛保護,那個人本來要劫持馬車,被蝠大人生擒了,現在帶了回來,關在劈柴院裏了。”
鄭瀾很詫異,怎麼走開這麼一小會兒,就有人要來加害小院兒。是錢仲謀嗎?還是太子……都說不通。
海升神色沉一下,有些麵露難色:“殿下,那個歹人……王妃似乎認識他,現在……王妃在柴房看護他呢。”
急匆匆的腳步跨入堆放著柴火的劈柴院,映入眼簾的一切,讓鄭瀾臉上升起了怒火。
一個渾身肮髒散發著惡臭的男子,躺在地上,半是昏迷著,身上受了傷。小院兒正蹲在地上,親自給他上金創藥,臉上是非常擔憂和心疼地神情,一點也不避嫌,全然不管院子裏還站著幾個丫鬟太監。
“百靈,快去打開水來,千慧去收拾一間房,再拿些被褥來。”小院兒背對著門口,一邊用帕子給那個男人擦拭額頭,一邊吩咐著眾人。
眾人已經看見鄭瀾麵色鐵青地站在那裏,都不敢動了,小院兒覺得四下安靜得不對勁,回過頭來,看到了鄭瀾那張鐵青的臉。
“你們都出去。”說出這幾個字的時候,鄭瀾的語氣如冬日的寒潭,沒有一點溫度。海升和百靈額頭上滾下汗珠,他們知道湛王殿下雖陰陽怪氣,但是這一次是真的生氣了。他們也是頭一回見殿下這樣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