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沈勵捂著嘴不停的咳嗽,背微微佝僂著,瘦弱蒼白的手杵著拐杖,身形止不住的顫抖,人到中年的年紀卻像極了風殘燭年的老年人。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沈清川說的沒錯,是他親手推開了自己乖巧懂事的女兒,殺死了溫柔賢惠的妻子,毀了那個原本令人羨慕的家。
他太想要一個能繼承衣缽的兒子了,自從知道沈銘的存在以後,沈勵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把他公之於眾,是不是因為自己太心急了,如果能和蘇黎曼好好商量,說不定會皆大歡喜,一家人還能和和美美的坐下來聊聊天。
最可恨的是,沈勵從沒想過有人敢買通自己的身邊的人合起夥來騙自己,沈銘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剛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氣急攻心,被對家趁機暗算,落下了這一身的病根。
沈氏元氣大傷,他這個掌舵人的餘威也快要漸漸壓不住場麵了,未來的重擔還是隻有交到沈清川這個唯一的繼承人手裏。
但是當他幡然醒悟回頭看看自己這個女兒的時候,才發現她早已經不是自己能控製的了。
沈勵身體雖然大不如前,但是上位者的氣勢依舊強大。他站在離沈清川不到五十米的地方,眯著眼,無形的壓力震懾著沈清川。
若是其他的普通人,此時可能早已經收了脾氣,跟著沈銘離開了,但是沈清川絲毫不受他影響。
與之相似的臉上嘲諷意味十足,不管他今天來是什麼原因,都不想與沈勵再有過多的糾纏。
對她來說,眼前這個男人不是她以前儒雅隨和的父親,隻是個間接殺害自己母親的凶手罷了。
沈清川轉身便欲離開,卻被兩邊護衛的保鏢圍了個團團轉。沈遠臉上帶著糾結,這父女對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場麵。
“小姐,請別讓我們為難。”沈遠勸慰的說道,以前小姐是最喜歡纏著自己騎大馬了,現在的眼神看著也忒可怕了。
“為難?沈勵,今天到底誰為難誰?”沈清川毫不留情,連眼神都沒給沈遠,一雙帶火的眸子定定的看著沈勵。
“隻要你和我回去,你想要什麼我都答應你。”沈勵放軟了語氣,不在乎女兒直呼其名,他以為麵前的女孩兒還是和小時候一樣,隻要有糖就會變得好哄。
“好啊。”沈清川一句一頓,“我想要你死,可以嗎?”
“你!”沈勵捂著胸口,拐杖都快要撐不住孱弱的身軀,一身舊疾隱隱作痛。
“若是咳咳若是你母親還活著,你怎麼會是現在這個模樣。不成體統,難堪大用。”沈勵氣急,拐杖快速的擊打地麵,發出“嘟嘟”的聲音。
“嗬,你沒有資格提她。”沈清川眼神變得格外淩厲,媽媽的名字從男人的嘴裏說出,讓她覺得無比厭惡。
“若是你還記得,你就不會在今天逼我跟你回去。”沈清川往前走一步,保鏢就往前挪一步,唯恐她趁機跑了。
沈勵神色一怔,像是想到什麼,慌忙的印證自己的猜想,“沈遠,今天多少號?”
“額,今天是是五月十四號。”沈遠看了一眼手機,低著頭囁嚅的說道。
五月十四,是沈清川生日後的第一天,同時也是蘇黎曼自殺的日子。
“我不是讓你提醒我嗎!”沈勵暴怒的吼著沈遠。
“我剛剛想說來著,您沒給我機會”沈遠一直低著頭,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可笑。”這一切在沈川清眼中就像是一場故意演給她看的笑話,女人扒開因害怕責罰而呆滯不動的沈遠,徑直走到沈勵麵前。
“可能你到現在都不明白媽媽為什麼選擇自刎的方式結束她的生命吧。”沈清川笑了,笑意滿是悲痛,這對她來說,也無異於自殘傷口。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沈勵愣住了,當年的場景太過慘烈,蘇黎曼選擇的方式實在是太極端,連著好幾年他都整夜整夜的做噩夢,那個場景他此生都不願再回憶第二次。
沈清川失神看著遠處的樹梢,問了另一個看似不相關的問題:“你知道人在割腕之後要多久才能死亡嗎?”
沈勵沒有說話,割腕和蘇黎曼有什麼關係,他十分不解沈清川的意思。
“你什麼意思?”
“三個小時。”沈清川不理會沈勵的質問,自顧自的說道。
“人在瀕死的時候會回憶起以前的點點滴滴,法醫和我說檢查到死者的手腕上有淺淺的痕跡,媽媽應該是一開始選擇了割腕。”
“我想浴缸裏的合照也能證明她還是舍不得這個帶給她歡樂的家的,警察還告訴我媽媽在死亡前幾個小時裏麵給你打了幾個電話,你接到了嗎?”
“所以最後她選擇了自刎這種方式,十分鍾之內就能結束自己的生命,她對你徹底失望。”沈清川說的並不平靜,盯著他的眼睛,雙眼通紅,字字泣血。
沈勵整個人呆住了,這令人震驚的消息衝擊的他不能思考。
他原來還一直疑惑,在他記憶中,蘇黎曼一直是一個性格溫和的女子,江南女子的知性溫柔,善解人意在她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他從未想到就是這樣一個女人居然會以這樣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