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課雲鬧鬧就跑去學校的小賣部給程倩打電話,這年頭借電話打的人可不多見了,小賣部大爺都沒忍住多看了她幾眼,想要確認這是哪家的閨女這麼可憐,連個手機都沒有。
雲鬧鬧低著頭認認真真地給程倩解釋這幾天的‘消失’是為何,程倩哪裏忍得住聽她講完,咋咋呼呼地就開始罵娘,還非得約她出去吃飯,否則沒完。
掛了電話,雲鬧鬧的笑容始終掛在唇角,程倩是隔壁南明外國語大學的,也是學的翻譯專業,兩人入學前一起參加了一個翻譯項目,程倩家是內蒙古的,為人豪放潑辣,和雲鬧鬧形成鮮明的對比,但相處了四個多月,兩人都覺越來越投契。
楚涵把玩著手機靠在忻園宿舍樓的大門邊,他遠遠地看著在小賣部打完電話邊笑邊搖頭的雲鬧鬧,忍不住反思了一下為什麼要和這種跟自己八杆子打不著的小丫頭牽扯呢?為了她在煙雨川那條河裏沉浮時倔強的眼神?還是風味食堂裏近乎宣言般的侮辱?不不不,楚涵笑了笑,若不是在她手機上看到趙書澤的短信,他才懶得理這種掉在人堆裏就找不著的妹子。
雲鬧鬧忙著回宿舍收拾收拾出去赴約,一陣風似的走過楚涵的身邊,眼睛都沒偏一下,和進進出出偷偷看他還要捂嘴笑的女生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楚涵頓時有了一種或許他跪下來求這女的,這女的也不會對他感興趣的錯覺。
“雲鬧鬧,”他站直身子叫了一聲。
雲鬧鬧回頭張望,目光穩住後一對柳葉眉彎了起來,隨後神情怔忪,雙唇抿成了一條線。
得,楚涵想,認出我來了。
雲鬧鬧怎麼也沒想到,虞嬌的心上人‘阿寒’竟然就是楚涵!那時候在煙雨川,楚涵扣著一頂帽子從來不出聲兒,以至於她第一次在四食堂聽到楚涵聲音的時候沒能認出來!
可是,虞嬌曾在祖宅書房裏留下來的那一個個名字,分明就是‘寒’,而不是‘涵’,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喂,”楚涵緊鎖眉頭,忍不住揮了揮手,“我跟你說話呢!”
雲鬧鬧‘嗯’了一聲,她和楚涵站在宿舍樓背麵的陰影下,竟覺得身上一陣寒冷,忍不住握緊拳頭壓下了心底的潮濕感。
“還記仇呢?”楚涵掃了一眼她握緊的拳頭,會錯了意。
雲鬧鬧抬頭看著他棕色的眸子,聲音很平淡,“又不關你的事兒,我記什麼仇?”
楚涵被噎了一句,竟半晌沒話說,暗暗感歎這女孩的眼神雖不咄咄逼人,但毫不怯場的模樣也夠讓人hold不住的。
當時那幫女生推她下水的時候,打著玩鬧的名義行著欺負人的行徑,雖然真的不關他的事兒,但他沒說話也沒幫她一把,說到底也是不對的,可雲鬧鬧波瀾不驚的樣子仿佛告訴他,你不幫我是對的。
“行,”楚涵習慣了目中無人,壓根不在意,遞上一個粉紅色的老人機,“給你的。”
雲鬧鬧瞪大了眼睛,“給我計算器幹什麼?”
楚涵一愣差點懷疑賣手機那人拿錯東西了,收回來鼓搗兩下,粉紅色小磚頭興致高昂地叫起來,可喜慶了。
雲鬧鬧看著再次遞過來的手機,後退兩步,“如果這是整蠱遊戲的話,恕不奉陪,我還要去背單詞。”
楚涵哭笑不得,索性把小磚頭擱在身旁的樹杈上,“裏邊是你的電話卡,你的破手機想要修好得等一段時間,這麼久你總不能不用電話吧?也不怕家裏人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