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露出一抹感歎的笑容,他隻去過煙雨川一次,是初二那年暑假跟著父親的好朋友虞叔叔去度假的,偶有一天在村口閑逛的時候遇到一個小女孩,她坐在大樹底下守著掛在樹梢的書包,自己便逗她,若是哭個響的話,就幫她去取,誰知小姑娘抬著倔強的眼睛看著他,厲聲說道:“我寧願去死,也不掉一顆眼淚!”
楚涵聽得好笑,雲鬧鬧則抿抿唇,覺得很丟臉。
“你們是……?”楚青左右看看二人,很是疑惑。
“她是我同學,”楚涵輕描淡寫,他也覺得雲鬧鬧認識楚青是件很神奇的事兒,但想來煙雨川也不是多大點地方,便不覺得有多稀奇了。
正巧張姨熱了他們打包回來的年夜飯端上來,楚涵便起身去幫著準備餐桌。
楚青笑了笑,親切地看著雲鬧鬧:“沒想到你考上了南工?”
雲鬧鬧含笑點頭:“當年槐樹哥哥你告訴我要想學翻譯的話,就來南工,你還記得嗎?”
楚青皺了皺眉頭,他哪裏還記得?當年的自己飛揚跋扈上躥下跳,一天要爬十幾顆樹,逗哭三五個女孩子,說一籮筐的話,要不是雲鬧鬧那一句‘寧願去死也不哭’讓他印象深刻,他早就忘了。
雲鬧鬧卻記的清楚,當年楚青從樹上拿下來的書包裏掉出個cd機,裏麵裝的全是超綱的英文聽力,他就問雲鬧鬧聽得懂嗎?雲鬧鬧搖頭,說隻聽得懂一點點,但喜歡聽,楚青便說,好好學習,將來去南工學翻譯,南工的誰誰誰可是外交部牛人……
雖說那誰誰誰早就不在南工了,但從那以後,雲鬧鬧就把學翻譯當作了終身理想。
楚涵站在桌邊擺筷,看著楚青和雲鬧鬧兩個人說的哈哈笑,心頭的鬱結不由地散了一些,他原本想著帶個不相幹的人來家裏見見楚青,或許能讓楚青開懷一些,沒想到弄巧成拙,楚青認識雲鬧鬧,但好在雲鬧鬧一如既往的清淡,如同一道冰鎮綠豆湯,沒有觸動楚青的傷疤,反而讓他稍稍開懷。
一桌子的菜楚青隻是象征性地吃了一點便放筷了:“你們吃吧,我飽了。”他說道,搖動著輪椅上的把手回到了窗邊。
楚青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的吃過一頓飯了。
雲鬧鬧抬頭看了一眼低垂著眉眼的楚涵,這人的低氣壓又上來了,便裝作無事人般問楚青道:“槐樹哥哥,你們家有棉蒿嗎?”
楚青的眼睛一直盯著窗戶,也不知透過明亮的窗戶,能在漆黑一片的夜色中看到什麼?
他茫然地回頭:“棉蒿?我不知道,你問問張姨吧。”
楚涵皺著眉頭:“你要做什麼?”
“你管我。”雲鬧鬧咕噥了一聲,趕在楚涵發脾氣之前走到樓梯口問張姨要棉蒿。
巧的是,白日裏楚家的人送了不少年貨過來,正好有新鮮的棉蒿,雲鬧鬧提著一袋進了二樓的小廚房,鼓搗了半個多小時,小廚房裏飄出了清香的味道。
楚青回過神來,看著雲鬧鬧端著一盤子棉蒿餅出來時才如夢初醒道:“這是綠餅兒?”
雲鬧鬧笑嘻嘻地像獻寶一般,“嗯,其實這個叫棉蒿餅。”
當年楚青幫她爬樹拿包的時候,正好捧著個‘綠餅兒’吃,把‘綠餅兒’塞給雲鬧鬧的時候還特地交代了不準弄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