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鬧鬧站在教學樓的背陰處,卻一身都是汗,她說不清是氣的還是激動的,反正所有的憤怒和不甘都被她壓在了心底,才會生理性地帶出莫名其妙的應激反應來。
她握著手機,一言不發地聽著雲晚霞在那邊哭哭啼啼地講被她新男朋友騙到香港,騙她花光了所有的錢,然後一走了之的狗血劇情。
她從沒有換過號碼,隻是雲晚霞從來不記她的電話號碼,這回是手機也被偷了的情況下才會聯係不上她。
“你要多少錢?”雲鬧鬧很冷靜,從聲音裏聽不出來她渾身發抖,滿頭大汗的模樣。
“你這是什麼話?你不問問你媽怎麼樣,一開口就談錢是什麼意思?不是我的話你能長大嗎?能去上大學嗎?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要不是你,我至於落到現在這個下場嗎?……”
雲鬧鬧呆呆地聽著十年如一日的咒罵,每次雲晚霞被男人騙了之後都會把所有罪責怪在她身上,似乎她就是那個萬惡之源,潘多拉的盒子,雲晚霞是倒了八輩子黴才會打開她。
“我隻有四千,你給我卡號。”她像個木頭人,一字一句的說,她也想問,為什麼沒人問問她,椎骨還沒好全就奔忙了一個假期辛不辛苦?過年的時候孤不孤獨?上課累不累?有沒有喜歡的男孩子?有沒有被男孩子喜歡?
她早就放棄了,所以才能無欲無求的過了這些年,可每次雲晚霞一發瘋就會把她結了疤的傷口扯開來,讓她不斷地意識到自己活的有多慘!
從蜜雪冰城隔壁的建行出來的時候,雲鬧鬧覺得太陽刺眼得很,她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往奶茶店進進出出的情侶們,竟一時找不到回宿舍的方向。
她退後兩步,疲憊地靠在自助銀行的玻璃門上,手機震了一下,拿起來一看,是銀行的提示信息,認認真真地告訴她,轉走四千後,卡裏的餘額為1537元。
雲鬧鬧握著手機垂下頭,精力旺盛的雲晚霞鬧騰的像孩子,而她像個失去丈夫的獨身母親,每天辛苦的疲憊不堪,還是填不滿雲晚霞這個無底坑。
砰砰啪啪一陣拍球的聲音,一群剛打完籃球的男生鬧哄哄地從球場和食堂之間的天橋上下來,楚涵的聲音不大,卻非常有辨識度地傳到了雲鬧鬧的耳朵裏。
“不去,除了洗澡睡覺,沒別的事想幹。”
她抬起頭來,就看見陽光底下走過來一群揮汗如雨的男生,楚涵抱著顆籃球走在正中間,穿著白色的無袖球衣,黑色運動長褲,肩上搭著一件同色係的薄棉外套,在初春的暖陽下,青春逼人。
“楚少,這就沒意思了啊!”金宇這個大喇叭唧唧歪歪地叫道,“顧姐過生日你都不去,她可是特意挑了你喜歡的牛扒自助!不是冒牌那家!”
楚涵沒說話,鬆開手把籃球砸在地上彈起來又接住。
“你別得啵得啵的,”略矮一頭的宣可昊跳起來一把摟住楚涵的肩,回頭笑罵金宇,不知跟楚涵說了句什麼,楚涵揚起嘴角懶洋洋地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