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一睡,睡了三天,醒來不久,太子妃百合便來到我的身邊。
我見她臉色一如我背著不夜回來那天一樣難看,心裏的希望也瞬間落空——不夜,該是死了吧。
我倆靜默了許久,突然,她開口打破了這近乎靜止的氣氛:“太子還活著!”
我猛地坐起來,抓住她手腕,確認問道:“當真?”
她點了點頭,又搖頭道:“不過和死了,也沒什麼差別!”
原來,在太醫的診治下,證明不夜還沒有死去,隻是那顆心因失血太多,他陷入了一種無意識、無力氣、不可動彈的狀態。但太醫說,這樣躺下去,最終的結果,也不過是一個字——死。
是呀,一顆心髒死了,那和人死了,又有何區別。
但他是太子啊,他不可以死。於是皇帝召集了南國所有的名醫,經過一番研究了之後,終於找到了救治不夜的法子。
那個方法聽說是來自一部古書,這古書說是元極真人的遺冊,裏麵記錄了能醫治不夜的法子。
說是在昆侖山之巔,生長著一種叫斷腸草的植物,這是一種仙草,擁有護心續命之功效。
我聽了這事兒,便連夜騎了匹馬往昆侖山趕去。
路上換了好幾匹馬,終是用了九天時間,才到了昆侖山。
昆侖山籠罩在一片霧氣之中,站在山下根本什麼都看不清明。
我拖著疲憊的身子,翻山越嶺,又經過三天三夜的攀爬,終於到了昆侖山之巔。
山巔僅僅是一方極小的平地,在那平地之上,生長著一棵泛著紅光的植物,這與古書上記載的樣子十分相似。
可是那斷腸草周圍,卻有一條巨大的蟒蛇盤踞在那裏,它吐著綠色的信子,像是在等待獵物一般悠然自得。
神山之巔,神獸鎮壓。看來某些神話傳說,並非空穴來風。
我抽出腰間的劍來,一個飛身上前,想要朝著蟒蛇的頭部刺去,卻在襲擊過去之時,那蟒蛇“咻”地一下快速移動了一下,我這一劍,在它的肚子上狠狠刺了下去。
這一刺,徹底驚動了蟒蛇。
它一個盤旋,將我纏住了。蛇身不斷收縮,慢慢地我就喘不上氣了,感覺到即將要窒息一般。
我手中依舊握著那劍,無論怎樣,都死死地握住,沒有鬆開。
因為我知道,蟒蛇纏緊我的時候,那把劍也隨著它身體的扭動而漸漸在它身上劃出一道巨大的口子。它也是活物,自然會感覺到痛。
當蛇血漸漸流出來,浸染在斑駁的岩石上麵,然後蟒蛇漸漸鬆開了身體,我這才死裏逃生般地鬆了口氣。
蟒蛇應是察覺到了危險,緩慢迂回著身體,朝著懸崖縮走了。
確認安全之後,我趕緊跑到斷腸草那邊,卻發現斷腸草真就像斷了腸一樣,看上去死蔫蔫的。
這是怎麼回事?我一頭霧水,但還是將那棵斷腸草拔了下來,拔的時候不小心又被它的葉子割破了手,鮮血直往外流。然後斷腸草突然起了變化,由原先的死蔫模樣瞬間變得鮮活起來。
原來這東西是個吸人血的玩意兒!真是神奇!這等異像,足以證明,我所取得的確是斷腸草了。
看著斷腸草活了,我趕緊將它拿來護在懷裏,然後匆匆忙忙便下了山,往東皇城趕去。一路顛簸,趕回東皇城時,我已是衣衫襤褸,站在宮門外,若非有令牌,恐怕會被視為乞丐。
入了宮,我將斷腸草交給太子妃後,便昏了過去,沒了任何意識。
我做著一些奇奇怪怪的夢,夢裏盡數是與不夜有關的。
第一次初見,他的戲謔和無禮。
他為了救我被砸傷的後背。
他賴在我那裏與我日日相處的閑散日子。
他送我的玉佩。
他對我的承諾。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突然傳來了琴聲,那曲調有些熟悉,貌似是——
“不思量……”我睜開眼,小聲念出,旋即發現自己躺在一個竹屋裏麵,屋子裏麵有寥寥檀香味,我撐著身子起來然後奔了出去,發現客廳有一人端坐在那裏,雙手撫琴,悅耳的琴聲則緩緩地從他手中的琴流轉出來,我問道:“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