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場麵混亂,所有人都嚇傻的時候,厲擇良站了出來一個人擔著。
他知道,要是這事要是讓季英鬆來扛,說不定命都撿不回來了。
厲家的兄弟倆有時間總去海邊遊泳衝浪,那種乘風破浪的感覺,他沒什麼興趣,隻是大哥特別喜歡。
大哥對他說:“小衍,這波浪很像我們的人生,起起伏伏,跌跌撞撞,但是終歸是要寂靜的。”
隻是大哥的人生,寂靜得太突然了。
母親扶著大哥的屍體,哭到暈眩的時候,親戚們安慰她說:“嫂子,別這樣了,就讓他去吧,至少你還有小衍。”
所以,他一直以為自己的心很硬。
可是,看到寫意帶著淚守在他屋門口的時候,他覺得心窩裏暖了一下。
他一直當她是個孩子,愛撒嬌,愛纏人,愛哭。在遇見寫意之前,厲擇良從沒有發現過一個人,能將眼淚那麼收發自如,毫不拖泥帶水。
她可以上一秒鍾在哭,下一秒鍾就咯咯咯地樂。
她也可以上一秒鍾在氣勢淩人地和人對抗,像一隻在戰備中豎起毛發的小貓,下一秒鍾嘴巴一撇,就梨花帶淚、楚楚可憐。
後來,他暗自觀察,才琢磨出來什麼時候是她裝的,什麼時候是真的。
也許是她的天性,也許是她在那樣的家庭中,不得不成就這種本領,所以,他一時覺得她可愛,一時間又心疼起來。
下車的時候,寫意突然將臉湊了過來,蹙著眉頭問:“阿衍,再問一次,你究竟是什麼時候發現愛我愛得無法自拔的?”
他收回思緒,毫無波瀾地瞅了瞅她那張近距離放大的臉,視線掃描了一遍,隨即淡淡說:“你的妝花了。”
“……”
那一夜,他狠狠地要了她。
在最後激昂的那一刻,他又纏綿地叫了寫意的名字,然後伏在她的頸窩間,沉沉地喘息,許久沒動。
寫意摸著他全是汗水的背說:“阿衍,你忘記戴那個了。”
他半晌沒吭聲,許久問:“要是我們有個孩子,像誰比較好?”
這下,寫意來了興趣,“我孩子肯定是世界上最好看的,要繼承所有的優良特質。”
“你鼻子和嘴唇好看,孩子就像你吧。”
“我額頭和脖子好看,這裏就像我。”
“至於眼睛嘛……”寫意想了想,“冬冬的眼睛挺好看的,長成他那樣就好了。”
原本任她一個人自言自語的厲擇良,這下發話了,不悅地問:“鼻子和嘴像我,眼睛像詹東圳?”嘴裏剩下隱忍不發的半句是:這是我兒子還是他兒子?
百裏之外的詹東圳突然狠狠地打了個噴嚏。
“喲—看來這大半夜的,還有人念叨你,不錯呀。”趙淩菲打趣他。
他倆正好一起在酒吧裏喝酒。
詹東圳轉頭看了一眼背後的牆,總覺得從哪兒吹來一陣陰風。
“明天記得相親,晚上六點。”
“什麼人啊?”詹東圳滅了煙,問她。
“一個朋友的小姑子,你可別把人給我得罪了。”
過了幾天,寫意在院子裏曬太陽的時候對厲擇良說:“平馨告訴我,孩子有時候會很像姑姑。”
“我沒有姐妹,隻有個大哥。”
對於厲南溢,寫意很少聽他親口提起,隻是覺得他每次說“大哥”兩個字的時候,神情都特別慎重。有一次,他們倆路過社區籃球場,看到一群孩子嬉鬧著打球,厲擇良突然自言自語說:“要是大哥有孩子,也得上初中了。”
寫意不禁問:“哥哥是個什麼樣的人?”她沒有哥哥,總覺得大哥的感覺不是像謝銘浩,就是像詹東圳。
“從小他教我打球,教我遊泳,也抽我鞭子,對人寬厚,沉穩,比我有同情心。”
“長得和阿衍像嗎?”
“很多人說我們像,可是我母親又說一點也不像。”
“那如果我們生兒子,就像哥哥好了,一定很棒。”寫意說。
“要是女兒呢?”
“你喜歡女兒?”寫意問。
他好像在腦子裏幻化著什麼,想了想,漸漸地嘴角揚起一點點,然後喃喃說:“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