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田裏道微愣。
感到被自己抱著的這具身軀一瞬間的僵滯,小島芽衣子又輕聲道:“我想要這個。”
就像小時候遭遇到了不開心的事情時,她對母親做的事情一樣——一個擁抱,僅此而已。
在做出這個舉動之前,她的腦子都是不太清醒的,隻有一個聲音在叫囂著“被推開也沒什麼的,大不了再抱回去,你有充分的理由”再然後,她照做了。
空氣中彌漫著靜默。
緊接著,小島芽衣子感到背部傳來他手掌的溫度,有一下沒一下,這樣的安撫溫暖而又令人心安的。
“所以,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呢?”
表田裏道的聲音溫柔地穿過發絲,落到了她的耳畔。
小島芽衣子原本是不想說得那麼詳細的。
可她在來到表田裏道的家中後,還是一五一十地描述完了在聚會上發生的事情——簡單講了潑酒事件,詳細闡述了遇見久田信弘那件事。
他全程都很耐心地聽她講述,還倒了一杯熱水給她,道出了自己的疑惑:“和久田君居然是青梅竹馬嗎?”
曾經的關係那麼好,居然會做這種事情。
“是,我們是一起長大的。”小島芽衣子提起久田信弘時,眼裏流露出相當明顯的失落,“信弘久田他跟那個時候相比完全沒變,總覺得什麼事情都可以事後彌補。”
她的腦袋耷拉下來,雙臂抱著膝蓋,道:“我不想原諒他,因為一原諒他,我就會想起那個時候的自己。裏道大哥哥,我很自私嗎?”
“完全不會。”
表田裏道的手輕輕搭上了她的腦袋,揉了揉她的發,終結了這樣傷感的氣氛:“芽衣子,原不原諒是你自己的選擇,你對得起自己就夠了。”
“我也這麼覺得。”小島芽衣子歎了一口氣,心情稍微恢複了一點,抬起頭道:“最好笑的是,他不信我跟你在交往,說什麼‘那種天天兩點一線的男人交往起來不會無聊嗎’?”
久田信宏說這句話時的不屑嘴臉還曆曆在目。
無聊男人·表田裏道:“”
在某一種程度上,他又能理解久田信弘的想法。人在選擇交往對象時,第一選擇都是年紀相仿的人。
學生和社會人畢竟是兩個截然不同的群體。
“芽衣子。”表田裏道找準時機,問出了那句一直想問出來的話:“跟我在一起你不會無聊嗎?”
“什麼?”小島芽衣子茫然地望著他:“為什麼會這麼認為?”
“我學弟說我生活單一又無趣,隻知道去健身房或者遊泳,其他的興趣愛好也沒拓展什麼。總而言之,我是個很無聊的大人。”
他的眼神又迷茫起來,似乎是在眺望遠方的風景。
交往起來一定很無聊吧。
“裏道大哥哥,”小島芽衣子拿自己舉例子道:“你看我,你難道是因為我會彈吉他、唱歌就跟我交往的嗎?”
“不是。”
“如果你是因為我會的技能跟我在一起,那也太容易找人替代了。可是真正的戀愛是不會尋求替代的,隻因為我想了解你,所以才會去注意你的興趣愛好。”
見表田裏道沒有說話,她又湊到跟前,道:“我說的對嗎,裏道大哥哥?”
良久,他才聽見自己從喉嚨裏蹦出一句:“謝謝你。”
他也要和自己和解。
接受自己的無趣,也接受有人不在乎他的無趣而靠近他。
這兩者從來不相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