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市區的途中,楊奕欽盡量選擇寬敞無人的路線,就是怕出現被堵住前行道路的可能。
然而事與願違,他最擔憂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其實他們和障礙物之間還有段距離,楊奕欽的視力一直很好,但今天似乎比平時更好,他才能這麼早就發現了路前方的障礙物。
大概是之前沙塵暴和暴風雨一起席卷城市的時候,馬路左側的樹木沒扛住雷電和狂風,有好幾棵幾十年的粗木被狂風連根卷起,歪歪斜斜倒在了路邊,導致整條路隻有右側留下容一輛車通過的空隙。有其他人也選了這條路逃跑,不幸的是車上的人半路發生了變異,胡亂行駛下,汽車直接縱向撞到右邊的圍牆,擋住了唯一的縫隙。
擋路的輛車上有三隻喪屍。
最先變異的應該是車後座的男孩子,五六歲的樣子,耳朵被咬掉了一塊,滿臉都糊滿了黑紅色的肉塊。前座應該是他的父母,仍然係著安全帶,兩個人的臉和脖子都被咬得不成樣子。
如果後麵沒人追趕,楊奕欽大可以下車把喪屍清掉,再將車移開就能安全通行。
然而現在——
顯然沒有那個功夫。
楊奕欽眉頭微鎖,低聲自語:“不好辦。”
車後座的劉德成弓起了身子,目光呆滯地一會兒轉身看前麵,一會兒轉身看後麵……傻了足足十多秒,他這才意識到他們的處境,頓時嚇得呼吸急促滿頭大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楊奕欽斂眸,眼中一片沉靜,死死盯著前方的障礙物。
這條路筆直,兩邊是綠化和正在新建的住宅小區,施工現場被牆壁和鐵板圍了起來。偏偏整條路也就這一截路段寬度窄,隻能容四輛車通過,正逆行的道路間還立有半米多高的仿調頭欄杆——也就是說可行駛的空間僅有兩輛車並排而行的寬度,根本沒有可供轉彎的地方。
楊奕欽的小破車實在沒辦法衝破這些路障。
他隻能將車子減速,心中瘋狂思考對策,而身後的滿員喪屍大巴車正窮追不舍。
和他的小破車不同的是,大型長途汽車的噸位占據了足夠了優勢,讓沒有智商的司機喪屍可以毫無顧忌的橫衝直撞。它可以輕鬆碾過道路中間的欄杆,也可以撞上牆壁和鐵板,撞得坑坑窪窪之後,再歪七扭八得回到道路中間,繼續追在他們身後。
楊奕欽原本寄希望於喪屍失手鬆開方向盤和腳刹,或者直接撞爛了牆壁,讓大巴車沒有辦法再啟動。但是這個司機喪屍的業務能力過強,不僅憑借肌肉記憶開車,又被身後的喪屍們團團圍住限製了動作,反而讓他的手和腳牢牢地黏在了合適的位置上。
荒誕到有些不合理的程度。
“啊啊啊啊!怎麼辦!怎麼辦!大哥我們怎麼辦?!”終於從驚恐中找回自己聲音的劉德成又開始叫楊奕欽大哥,“我他媽、我他媽還不想死!”
性格使然,他越是害怕,就越是控製不住地喋喋不休、胡亂自言自語:“它這種情況是進化了嗎?是進化了吧?要不怎麼就能準確無誤地一直跟著我們?!如果喪屍能進化,那我們人類不是完了……”
喪屍四肢僵直行動遲緩,跟正常人類完全不能比,這也是劉德成能逃出生天的原因。一旦它們的動作變得敏捷,甚至擁有簡單的技能,那人類還有什麼活路?
楊奕欽還算冷靜:“我覺得不是。”
雖然從之間的十字路口,到現在被障礙物堵住的道路,滿員喪屍大巴至少追了他們七八裏地,中間的一次都沒有迷失方向。但是現在就說什麼進化不進化的,結論未免下得太早。
楊奕欽猜測:“可能是聞著味兒來的,也可能隻是司機師傅太敬業,這種狀態下也能繞開所有路障。”
劉德成哭喪著一張臉,聲音都嚇啞了:“……大哥,求別說了,這一點兒都不好笑。”
楊奕欽也不想笑。
他想極限調頭,但後方的大巴車追得太緊,開車的方式沒有絲毫規律,就怕掉頭之後跟對方撞在一起,噸位差距之下,他們肯定會直接被車禍送走。
楊奕欽死死把住方向盤,說:“想活命嗎?”
劉德成重重點頭:“想!”
“那好——”楊奕欽說,“後座也有安全帶,你抓緊了。”
劉德成連忙係上安全帶,抓緊了一旁的把手。
下一刻,車速突然開始忽快忽慢起來,兩人順著慣性不斷前俯後仰、東倒西歪。楊奕欽在試探,試探能否和大巴車擦車而過,讓對方跑到他們前麵去,他們也好趁機換條進城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