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子湛醒來時已經回到了將軍府,正躺在自己的房中,幽幽的,空氣中飄來濃鬱的藥香。

“書磨。”

小書童在外間候著,聽到主子一聲叫喚,立刻奔到了窗前,喜道:“公子,你可醒了。回來的時候還好好的,誰知道轎子落地,就見你昏過去了。可急壞了將軍和老太太他們。”

“我,我怎麼了?”

丁子湛的聲音微微幹澀黯啞,像是許久不說話,音色都變了。

書磨才十一歲,性子活潑,在丁子湛麵前常常說俏皮的話。丁子湛自己不是愛說話的人,但是喜歡身前跟著書磨這樣的小童,生活也多了幾分趣味。

是以,書磨當即便把丁子湛在王生的閑情齋的表現誇大了一番,末了還說道:“公子這次可把您一個月說的話一次性都說出來了。那王生也忒大膽子,連將軍府都敢惹,仗著自己攀上了王爺府,欺上瞞下,連發妻都敢殺,真真是個千古的惡人。”

“我說了這話?”

丁子湛這次可真是大吃一一驚了。

“是啊,公子,您當時真威風極了,句句話辯駁的對方啞口無言。哼,那個郡主也不是什麼好人,嫁了這麼個夫婿,要是他發妻還在,郡主也就是個小老婆。”

“別胡說!”

丁子湛瞪了書磨一眼,書磨訕訕的閉了口,知道公子不愛聽了,於是轉移了話題,說到老太太夫人她們身上。

“大小姐和二小姐來過好幾趟了,見您不醒,留了一陣就走了。大夫說你隻是太累了,身子虛弱,睡上一覺就好了,不讓小的們打擾。”

丁子湛點點頭,又聽書磨道:“公子,您先躺著,我去把藥端過來。您喝完了再歇一歇,硯墨已經去通知大將軍您醒過來的消息了。”

說罷又扶著丁子湛重新躺回去,轉身出門端藥去了。

這藥怕離得遠拿過來會涼了,所以熬藥的小火爐直接放在了門邊,也不必煙熏著睡覺著主子,所以書磨回轉的很快。

小心的將藥碗放在床邊的幾凳上,丁子湛擺了擺手,不用書磨來扶,自己坐了起來,端著藥碗嚐了一口,溫熱的,並不燙口,屏著一口氣喝下去。

書磨遞上擦口的幹淨手絹。

才收拾了,丁大將軍夫妻兩個和老太太已經過來了。

丁子湛是府裏唯一的男丁,大家都當寶貝眼珠子護著,聽到他醒過來的消息,立刻趕了過來。

房間裏頓時擠進了呼啦啦一群人。

幾個小姐站在外圍看著,床邊坐著老太太,又是擔心,又是憤怒,看著丁子湛。

“那王生當真可惡,叫你爹定要參他一本。天子腳下,居然有這樣無法無天的無恥之徒,我就不信沒有王法了。”

老太太對著王生一頓咒罵,將軍夫人也在一旁抹眼淚,心疼兒子受了一夜的苦。

幸好來的大夫說,隻是受了點皮肉之苦,並沒有其他,不然她們哪裏還坐得住,丁將軍隻怕要衝到三王爺府,直接手刃王生了,怎會等大理寺的裁奪。

不過,丁將軍已經將此事上報給皇帝,出了這麼大的事,皇帝就算再要給三王爺麵子,也不會罔顧國法。

“孫兒知道了,勞老太太費心。為我擔驚受怕,這一夜隻怕休息不好,如今孫兒都平安到家了,老太太也回去休息吧。父親,母親,還有大姐二姐,你們也回去吧。”

丁子湛勸著極為長輩離開了他的房間,這才輕輕舒了口氣。

書磨代替丁子湛將人送走,回來見他家公子倚在床欄杆上發呆,知道他不喜歡全家人把他當女孩子一樣,生怕重一點都會傷著。

“公子,您也別多想,將軍他們還不是擔心你嗎?”

丁子湛點點頭,問道:“我回來之後還說了什麼?”

書磨奇怪地看著他:“沒說什麼啊,怎麼啦公子?”

丁子湛低下頭,想了想,道:“沒事了,你下去吧。我一個人待會兒。”

書磨應下來,小心替他把門掩上。

房間裏隻剩下丁子湛一個,他抬頭環視一周,心裏奇怪。

書磨說的那些他根本沒有印象,隻記得當時被人敲昏了,醒過來就回到了府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