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子湛跨步進浴桶的時候忽然覺得不對勁,手不自覺得摸到心口處,那裏似有所動,卻又不清楚是怎麼回事。

浴桶的熱水冒出嫋嫋的白煙,熏得眼前一片白霧。

丁子湛在臉上抹了一把,轉動間攪得水嘩啦啦響,四處看了看,沒有任何人在這裏。

隻是他仍舊覺得不安,好像有什麼人盯著自己。

木小牧驚異於丁子湛的直覺,兩隻手捂著眼睛,聽著耳邊的動靜。

在男子身體裏養魂就這點不好,人家洗個澡被自己盯著,多不方便。

悄悄露出一個指縫,木小牧實在好奇,想看又覺得不好意思,臉頰頓時熱起來。

時間一點點過去,丁子湛待在浴桶裏,很有坐立不安的感覺。

伸手撩著水在身上胡亂擦了幾遍,立刻起身,匆忙的撈起衣服就穿上了。

外麵書磨聽到動靜,站在屏風前麵問道:“公子?”

丁子湛道:“撤下去吧。”

書磨進去一看,旁邊放的洗浴用的東西一個沒動,水溫還熱著,還沒半盞茶的功夫,怎麼就起來了?

“公子不舒服?”

丁子湛搖頭:“東西撤下去吧,我想出去走走,不用人跟著。”

說罷也不用書磨服侍,自己整理好衣飾慢慢挪步走出了房門。

晚上的風吹得涼爽,月光比前幾日更加明亮。

丁子湛住的地方是獨立的小院,距離老太太的正堂比較近,中間隔著一座鱗次櫛比的假山花園。

穿過廊子,走到庭院正中間,丁子湛深吸了口氣,隻覺得滿身說不出的舒服。

手伸出去接著鋪灑下來的清華月光,微微怔愣,這月光比往日看著更覺親切。

站了一會,丁子湛走到旁邊桃樹下的石凳上坐了,書磨怕晚間涼氣重,還在石凳上特意綁了鋪墊子。

丁子湛雖然看不到身在身前的木小牧,卻直覺對方一定不離自己身旁。

但是,他說了這麼多話,就是不見對方出來應答。

怎麼能想個法子,把對方誘出來。

“公子,你身體才好,別在外頭呆久了,冷風吹多了對身子不好。”

書磨過來小心的勸著。

丁子湛看他這樣擔心,笑道:“放心,我覺得好多了。書磨,你坐下,我有事問你。”

書磨哪兒坐下,丁子湛也不在這上麵執意,便開口道:“你可聽說過什麼神鬼的故事,鄉間百姓傳得那些話,有幾分可信?”

書磨見他問這個,頓時來了興趣,也不站著了,直接跑到丁子湛旁邊,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興奮道:“公子,你也聽說了?”

“什麼?”丁子湛不明所以。

書磨解釋道:“京城的酒肆茶館都在傳,王生那夜裏和朋友吃多了酒,獨自回去的路上救了一個美貌女子。誰知第二天大將軍帶著人去,在那就找到了公子您,還有他的發妻,錢氏的屍體。這可不奇怪了嗎?”

是啊,可不就是奇怪。

書磨繼續說道:“大家都猜測,那美貌女子就是錢氏的鬼魂變得,一則為自己報仇,二則也救了公子,做下功德。回頭到了陰間,閻王老爺念她沒有犯錯,還救了將軍府的公子,大筆一揮,讓她下輩子投個好胎。”

這個願望就太美好了。

丁子湛聽書磨說的話,思量錢氏沒有離開,居然還賴上自己了,他暫時摸不透這裏麵的原因。而且此事不宜張揚,若是書磨知道,少不得要嚇壞了。

丁子湛感覺木小牧對他沒有惡意,但是為什麼會逗留在自己身邊,卻又沒有章法。隻能心裏給她找個借口,估摸著王生還沒死,所以不願意離開,非要親眼見著他受了懲罰才甘心。

因此,丁子湛拿定了主意,第二日一早吃罷飯,帶著書磨離開了將軍府,去了囚牢看王生此時的處境。

三王爺和郡主都已放棄了他,不過郡主念著兩人好歹夫妻一場,在他死前仍舊派了人給他送酒菜,隻當全了自己的心意。

書磨跟守牢的人說了幾句,又遞上準好的荷包。

守牢的領頭是個留著八字胡的黑瘦男人,笑起來挺猥瑣,捏著荷包感覺裏頭分量不小,立刻躬了躬身,將丁子湛迎了進去。

“公子在外麵看著就好,這王生可是殺了人的,心腸歹毒得很。小的在外麵守著,公子有什麼吩咐隻管叫我。”

說著出去了。

牢房裏到處都是陰濕的氣息,雜草鋪在地上,有腐爛的氣味飄蕩在空氣裏。

書磨掩了掩鼻子,甕聲道:“公子到這裏幹什麼,這裏髒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