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瑾堂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熱鬧。
江皓得意地站在洛塵身後，他今天可是被皇城司的張大人客客氣氣送回來的。他敢說他們村包括十裏八鄉都沒人能和一個這麼大的官近距離接觸過。
洛塵躬身行禮道：“小民見過張大人。大人請進！”
見官神馬的，她可不打怵，在來之前葉若飛給她找過一大堆北宋禮儀的資料，甚至和她實戰演習過見各品級的官員該如何應對。
張予之四十出頭，正值壯年，身材十分高大，五官威武，一把胡須很是惹眼。
都說皇城司是大宋不次於明朝錦衣衛機構的存在，頭領有的由宦官任職。這位看來卻是地地道道的正常武人。
張予之邊往裏走邊擺擺手道：“不必多禮。洛老板請將玉佩主人請出來吧。外邊備了車，要立即送太……回家。”
正說著，景文昭帶人急匆匆趕到，他們幾個畢竟是步行，所以得信略早反而來得遲了一步。
到了門口被皇城司的人攔住，張予之聽到動靜喝了一聲使親從官查看，方才隻放了景文昭進來。
登時烏壓壓站了一院子人。前後門都有人把守。
小六從後門外小心地露了一露頭，看洛塵有沒有危險。洛塵看見了一個眼神飛過去，那廝竟然心領神會，立刻夾著尾巴找個地方躲了起來。
殷氏與孫嬤嬤聽到景學士的聲音，立刻從屋裏奔出來。殷氏再也維持不住表麵的矜持，撲到景文昭懷裏放聲大哭：“老爺，趕緊去救我們的女兒啊！她到現在還不知道下落呢！”
景文昭壓下心中的焦躁輕拍殷氏的背安慰道：“夫人不要擔心，皇城使張大人到了，他已然請旨從大理寺派人過去。且之前我也已派了景福他們去天清寺看個究竟。說不定這會兒箏兒已經被救起來了。”
張予之忙道：“景夫人，太子殿下何在？”
殷氏擦擦眼淚道：“太子殿下在屋裏不肯出來。”
“這是何故？”張予之奇道，看向洛塵。
洛塵的嘴角抽了一下，她大概猜得到是為了什麼了：“這個……當時為了讓太子殿下脫險，景夫人給殿下換了女裝，還勻了臉……”
張予之：“……”
關鍵時刻太子殿下您還能再別扭點不？
趙允升同寧馨轉到前街之時，整個煙瑾堂四周兵丁林立，戒備森嚴，門口停著幾輛馬車，數名帶刀侍衛候著。
趙允升的侍衛長龍騰上前遞了牌子，皇城司副使金北山親自迎接出來躬身行禮：“下官見過世子，張大人正在裏邊勸說殿下。”
“怎麼？”趙允升吃了一驚：“你們找到太子殿下了？”他下午剛接到宮裏密令，帶人出來尋找太子殿下，所以這會兒才會出現外東門寺大街。
“走，進去看看。”
金北山偷眼看了看形容狼狽的寧馨，沒敢多問，忙前頭帶路。
寧馨自動停下腳步，在店門外等候。她隻是平民身份，這種場合自是不能參與。
趙允升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龍飛。後者很乖覺地留下來陪寧馨站著。
在門口候著的景祿見到寧馨的樣子，忙上前詢問發生了何事，寧馨隻是懨懨的勉強應付，並不想說話。
猛然間抬頭看到煙瑾堂的牌子，突然被箭射中一般，驚喜酸楚鋪天蓋地湧將過來，整個人再也承受不住，向後仰倒過去。
龍飛嚇得魂飛魄散，顧不上避嫌，上前一步接住寧馨，急道：“這是怎麼了？”一時景祿等人也圍上來看護。
趙允升一行人進入後院。一時整個院子的人包括景文昭張予之，都個個行禮。
趙允升隻對景文昭微一拱手大步走到張予之身前道：“張大人，此間發生何事？太子殿下為何不肯出來？”
張予之低聲彙報了事情前後緣由，又道：“原先是為了穿了女裝，後來不知為何，拿進衣服去也不肯換，還把所有的人都趕出來了。”
房內趙禎斷斷續續的啜泣聲傳來，一時眾人麵麵相覷。
趙允升心中卻被張予之所言掀起了驚濤駭浪。
堂堂太子被人算計，差點命喪天清寺，禁軍居然有嫌疑，深究起來，個中緣由實在令人不寒而栗。
“是受傷了嗎？有沒有請太醫過來診治？”
“眼下內外城早已戒嚴，此處不可久待，下官方才已經快馬稟告陛下，並傳蘇劉二位太醫去東宮等候。”張予之忙上前道。
洛塵忽然想到一個可能，抬起頭對趙允升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