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沒多久天清寺就在眼前了，洛塵暗暗舒了一口氣。
雖然是半夜，寺門前燃著兩個燈籠，依然有許多衛兵。見餘大人一行到，有人報進去，大理寺的人趕忙出來迎接。
這個時段姓餘的也沒有心情寒暄幾句，即刻進去，隨行人員將馬車趕到一旁樹下暫且係好，便急忙進去了。
洛塵確認馬車四周並沒有人的時候，才輕輕鬆手，慢慢落地，活動了一下早就麻木的手腳，悄無聲息地滾了出來。
小六一路跟著馬車，見洛塵出來，忙過去上下嗅嗅，見她沒有什麼事方才罷休。
兩個悄悄離開寺門，沿著院牆往後走。
殷氏和孫嬤嬤都說，事情是在後園竹林發生的。趙禎說，他們本來是去仙姥觀尋人，沒有見到人，便和護衛去天清寺打算找天淨大師，灰衣人就在後院竹林牆外動的手，而且牆還塌了一段，非常好找。
不過塌了的那一段牆現在必然是重要現場，人是不能過去。
不過狗應該可以吧。
“小六，走到那邊牆塌了的那個地方，去聞一聞味道。”摸摸小六的腦袋，洛塵叮囑道：“避開人，盡量把每種味道都記住。尤其是血腥味兒。”
小六搖搖尾巴轉身去了。
洛塵距離那邊很遠，蹲了身子，以防萬一。
過了一刻多鍾左右，聽到細微的嗒嗒聲，那是小六的爪子走在石板路上發出的聲音。
小六很激動，甚至有些發抖，脖子上的毛聳了又聳：有死人！好多血，好多人！
洛塵蹲下安慰的摸了摸小六的頭，低聲道：“小六，有我在，不要怕，我們走。”
於是小六低著頭嗅來嗅去，一副很急切的樣子往前走，洛塵跟在後邊。
四周樹木的陰影烏壓壓的，像一個巨獸吞噬著天地。山裏的夜風非常涼，非常大，發出嗚嗚的怪聲。樹木的起伏像海浪的奔湧，不肯停息。
洛塵心裏有點緊張，她拿出了武器掛在腰上，想了想又把強光手電拿出來，繼續跟著小六走。
路越來越難走。
前邊突然有嘈雜的人聲，還有火把的光亮。
洛塵眼疾手快，飛快地跳到一塊大石頭後邊蹲躲了起來。小六也趕忙回來和她擠在一起。
人聲越來越近，聽得出來是出去尋人的一批人。都在發牢騷，唉聲歎氣的。
“這山也邪門，怎麼就上上下下幾遍都找不到人？”一個粗嗓門大聲道。
“都找了半宿了，別是根本不在這裏了吧？”另一人疑惑道：“景大學士府的兩位還沒放棄呢，我看見他們往山那邊過去找了。”
“不管他們。大人吩咐，他們是重要證人，必須找到。大夥兒找了一天也累了，先回去給大人報告，明天繼續找。”
幾個人亂哄哄應了。
“還有！黎二，今天那個裝瘋賣傻的疑犯，上頭交代一定看管好，休息之前你再去看看，莫讓這小子跑了。等到時移交刑部或者大理寺，就看到時派誰來接管案子了。”
“是，丁頭！”
洛塵正和小六躲在石頭後邊，忽然一陣風掠過，身邊已經多了一個人。
此人沒想到石頭後邊也藏著一人一狗，也是吃了一驚。隨即矮身下來，將身形隱藏起來。
小六雖然沒有叫起來，但是尾巴垂下毛發聳立，爪子已經開始發力，後腿半蹲，鼻子皺起，嘴巴微微呲開，露出了鋒利的牙齒。
洛塵吃驚過後，不禁有些好笑，冤家路窄就是這麼來的？
這特麼哪輩子的孽緣？
這分明還是車底下那位仁兄嘛！
一夥人都想著趕緊回去休息，誰也沒注意石頭後邊隱藏著的兩人一狗。
等他們去遠了，洛塵起身拍了拍小六：“繼續。”
黑衣人站起來戲謔道：“閣下，真有緣分。”雖是戲謔，聲音卻偏偏帶著幾分清冷，站起來時身量頗高，足壓了洛塵大半個頭。
今夜無月，兩人又都蒙著麵巾，其實誰也看不到誰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