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邊胡人與宋人走得匆匆忙忙，可怕的是一路上陸續有從某些黑暗胡同裏出來的攤販和閑漢模樣的人跟隨進去，一晃眼竟然有了二三十人之眾。而且個個身強力壯，看起來武力值超高的樣子。
洛塵看得暗暗心驚，同李聽雨對視一眼，低聲道：“探明地方就走，不能對上！”
李聽雨雖有武功，也帶了佩劍，卻也不敢托大，點點頭，二人遙遙綴在後邊。
半個時辰過去，一行人已經來到極偏僻的窯區，繞是李聽雨來這裏兩年了，也沒想到繁華如夢的開封城裏居然還有如此落魄寒酸的地方。
今晚月色不錯，能照清楚前方那些破舊的建築和場地。又因為隔了一段距離，一切仿佛落了一層灰塵的舊畫卷，靜謐而沒有生氣。
前邊那些人看了看四周，迅速進入了一個大院子，許是習慣了，竟未留人在門口看守。
洛李二人趁機貼近院牆聽著動靜。
能聽到騾馬響鼻聲，大車軸轉動的聲音，壓低的說話聲，搬運物品的聲音。雖然嘈雜卻也不高，不至於會引起外人的注意。
這一下足足一個時辰，兩人都有些不耐煩，互相看看，還得繼續蹲守。
李聽雨低聲道：“有多少東西，得搬這麼久？我聽著裏邊原先還有許多人也在搬。”
洛塵亦悄悄回道：“我剛聽到了鐵器撞擊的聲音。”
城中有人勾結外族販賣鐵器幾乎是實錘了。
“周先生，這麼晚請您過來真的是過意不去。”李洛二人藏身之處不遠突然有人說話：“隻是這幾日城中情況緊急，隻怕萬一會搜到這邊來，所以提前出城。”
一個麵目精幹的中年男人微彎著腰引著一個四十左右的胖大男人正從城區那邊的路走過來，後邊跟著兩個長隨模樣的年輕人。
“本也無妨，羅先生，隻是這次太急了，我還有些事情沒處理完……”胖大的周先生依舊是不太高興的臉。
任誰半夜三更被從小妾軟玉溫香的被窩裏拽起來也不會脾氣好。
“我會給錄以達先生說一下，此次若成功，再加一成利。”精幹男人利落道。
周先生立時麵皮鬆弛下來，笑道：“如此甚好，城門那邊可打點好了？”
“周先生放心，已經好了。”
二人邊說邊進了大門，隱約聽到周先生感歎：“這位禦史大人還真有門道，能搞到如此之多的貨……”
偷聽的二人心中大驚，這才真宗時期，難道大宋的腐敗軟弱已經開始了嗎？武備鬆弛，禦史走私，城門官放水，這幫胡人竟然能做到上下收買沆瀣一氣到這種地步？
李聽雨低聲道：“得想個辦法拌住他們，不然這一出城可就難尋了。”
洛塵搖搖頭：“咱們就倆人，豁出命也難抵擋這麼多人……不如去放一把火？”
“你……夠狠。”李聽雨竟無法反駁，他一時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此院其實是個大倉庫，乃是本城大糧商周萬財老板的存糧之處，此時庫裏存儲的鐵器和鐵料已經混在糧食包裏裝好了，足有三十多車。
周萬財和長隨已經收拾停當，各類進城或者住店所需的資料憑條路引什麼的也不用他操心，他隻管出個人臉便是。
他還是有些困意，深深吸了一口夜裏清涼的空氣，對長隨道：“老規矩，周寬前邊，周廣後邊，眼睛好使點。”
兩個長隨一起應聲，各自帶著武器站到自己的位置準備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