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允升直追了祁邛好遠,才將他堵住去路。
祁邛受了傷,在馬上搖搖欲墜道:“有本事就將老子殺了!老子皺一皺眉就不是男人!”
“我沒說要殺你。”趙允升勒住馬,冷冷地看著祁邛:“我要問你幾句話。”
祁邛左手捂住肋下傷口,右手撐在馬背上,勉力冷笑道:“要問趕緊問,一會兒老子失血過多死球了,你可沒得問。”
趙允升從懷裏拿出金瘡藥扔過去:“你先止血。”
祁邛摸不準趙允升葫蘆裏賣的什麼藥,料想也不會有毒,幹脆就接過去低頭敷藥,又解下束腰草草紮住。
“你是怎麼越獄的?你和高擎帶著一個十歲的孩子,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從開封府大牢裏全身而退。”
祁邛沒想到他會問這句。愣了一下才道:“那天大牢的守衛不知為何靠近了牢門,被我打暈了,取下了鑰匙開了牢門換了衣服才出去的。”
“一路沒人阻攔”
“有,隻不過都是些繡花枕頭,我和高擎幾下就打發了。快到門口的時候才有人跑來阻攔,喊了幾句,卻被不知哪來的暗箭給射死了。然後我們就跑了。”祁邛倒也不隱瞞:“隻不過還沒到城門,就已經封城戒嚴,我們隻能找地方藏身尋機會再出城。”
“沒藏兩天,就遇到你老子派的人追殺,說也奇怪,那幾日不管我們如何轉換藏身之地,總能被找到。高擎為了救我受了重傷,生死不知,我的燕然……被一箭當胸射死,我連最後一眼都沒來得及看。”祁邛說著說著,大顆大顆的眼淚忽然流下來,不斷捶著自己的胸口:“他娘早跟我說,錢夠花就行,洗手不幹吧,是我貪心,舍不下一幫兄弟也舍不下錢財,才害了我兒子性命!”
趙允升看著眼前哭成淚人的漢子,忽然有些不忍。江洋大盜一事他就沒怎麼過問過,一直是王隨那邊派人搜尋,他倒不知父親也插了一手:“你怎麼知道是我父親派的人?”
“追殺我們的人裏邊,有幾個我在江湖上曾打過照麵的,後來聽說投靠了楚王府做了護衛。此事雖隱秘,但是江湖的事,沒有不透風的牆。”祁邛疲憊地閉上眼睛:“今日落在你手裏,要殺要剮隨便吧。”
趙允升思考了一下,擺了擺手:“你走吧。你過往所行也還不算惡劣,隻是數額巨大。看在你喪子心切,此次我暫且放過於你,但是別人要抓你我可管不著。若以後再犯事,按律處置。”
祁邛難以置信地看著趙允升撥馬離去,半晌,忽然道:“高擎曾告訴過我,那位丁香郡主的孫兒……他為了報複,送給了他當年的好友,曹慎行……”沒頭沒腦地說完,祁邛才垂了頭調轉了馬頭,向反方向行去。
趙允升有些不明白他的話,慢慢往回走了幾步:“曹慎行?宮裏那個曹敏公公似乎是字慎行……”
他忽然停下思考了一下,在附近幾棵樹上刻了幾個符號,向南疾馳而去。
“老大,世子的信。”梁遠手裏抱著一隻信鴿撥馬過來。
柳子絮拆下小竹管,拿出紙卷看過,便道:“任務有變,世子一行在孫家鎮官道附近,相距王隨隊伍不遠。要我們向東去找原鈞神醫,不必再去杭州。”
梁遠衛澤拱手道:“是。”
洛塵皺皺眉,對柳子絮道:“請恕我不能與你們同行了。我得去找我表妹。這馬我回京城後還你。”對三人拱拱手,調轉了馬頭對小六道:“小六,走。”
柳子絮默然無語。等洛塵的馬走出十幾丈距離時,忽然喊道:“等會。”一邊撥馬過去。
“那日你留在欄杆上的。”柳子絮伸出手來,手指修長有力,手心裏躺著一支小小的精鋼所製弩~箭。其實他想昧下的,可是他沒敢。
洛塵接過去,低頭裝好。柳子絮隔得很近能看清她頭上的銀質流雲簪,更襯得發質黑亮。有幾縷發絲落下來,忍不住一伸手想幫她掠到耳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