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姑娘，你……果然如此嗎？你是故意氣她的吧？”阿宗忍了又忍還是問了出來，畢竟這麼豆蔻年華美好可愛的姑娘，如果不久於人世，實在是令人心痛。他希望是寧馨一時氣話，騙那個女子來的。
寧馨笑了：“我何至於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當然不是騙人的，隻不過前半截是真正的寧馨經曆的，後半段是真正的葉若煙所要麵臨的。
趙允升的心開始隱痛，他很難受。比剛聽寧馨說完她的故事時還要難受。他想抱住若煙，告訴她他的心意，他想和她在一起，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寧馨看到他眼底的痛楚，在心底歎了一口氣。問阿宗：“阿宗大哥，快到了吧？”
阿宗忙回道：“已經過了龍背峰，前邊就是烏龍脈了。”指著前方一座黑黝黝的山頭道：“這裏一大片都是屬於金龍嶺的地盤，隻不過地界太廣，跨了好幾個縣，那條大河叫小金河，從山崖間流過來的，這河上的橋水大時就淹沒了，水小時就露出來。”他急於打破這種令人難受的氣氛，因此說了許多。
山路泥濘一片，到處濕滑，馬兒走著便不太穩當。三人便下馬下驢步行。幸好寧馨出門時換了套騎裝，還不至於拖拖拉拉不方便。
趙允升見她鞋子上沾了泥，靠近抓起她的手道：“小心點。”緊緊抓住，再也不想放開。
寧馨道：“會的。”手指被他握著，感受到帶有一絲倔強的手溫，心底隱隱有一種踏實感，右手摘下冪離掛在馬上，對趙允升微微一笑。
趙允升忽然感覺四周春光無限，似有鮮花徐徐盛開。抓住寧馨手指的那隻手暗暗地向上擴張，把整隻手都握入了掌心。
二人手牽手在前，一個淺青，一個黛藍，兩匹馬並轡在他們身後慢慢行走，襯著青山蔥鬱，遠遠看去，就像流連在山水畫卷裏的仙人一般賞心悅目。
烏龍脈，大約是那座山的石頭是黑色的而得名。站在山腰往前看，一座有幾十戶人家的小山村。在村子四周還散居著一些小房子，其中最邊邊上有一處十分顯眼，因為那所小院的籬笆牆內開滿了各類顏色的鮮花。
“公子，這就是喜老漢的家了，那個玉佩就是我從他那裏收來的。上著鎖，應該是有事出去了。”阿宗指著那個小院說道。
趙允升點點頭，拿出一錠銀子對阿宗道：“多謝了，你可以走了。”
阿宗從他們言談中隱約知道麵前的青年身份尊貴不凡，忙行了一個禮雙手收了銀子，轉身離去了。心裏很是高興：隻是帶個路就已經賺了一大筆，更何況還賣出了那塊玉佩，那個他隻花了五貫錢收的，誰承想一轉手多掙了十兩銀子。裏外裏掙的，夠他一年的花銷了。
唉，可惜了那麼好的姑娘竟然天不假年。
“這個玉佩，是皇家的物品。這種紋樣郡王級別之上才能佩戴。”趙允升拴好馬匹，拿出那塊白玉佩，對寧馨說道：“我隻是想知道此處是誰在這裏隱居。我趙氏開~國不過八十年，活到於今的無論哪位長輩，我約莫還認得。”
“不論是誰，皇親貴胄淪落到賣掉禦賜玉佩，生活應該十分窘迫。過來看看有何苦衷，能幫一把就幫一把。”
寧馨隔著竹籬笆看著那些花兒，道：“能耐心在這裏蒔花弄草，心境應該比較平和吧。不見得喜歡別人來打擾。”
趙允升點點頭道：“應該是如此。隻不過還是要看看才放心。”又忍不住拉起寧馨的手道：“若煙，我……”
“先別說話。”寧馨垂下頭，手觸到那枚玉環：“沒有未來的期許，還是不要說了。太沉重了，我們都擔不起。之所以接受這個玉環，是為了在未來的日子有一個念想。”
長時間的靜默之後，寧馨感覺手背上落下了幾點水滴。她驚異地抬頭，趙允升已經抬頭望著天空，可是哽動的喉結出賣了他此時的情緒。
遠遠地，有一個衣衫破舊的老漢挑著擔子慢慢走過來。見有人站在自己門口，穿著不似普通人，便停住了腳步。
寧馨輕拉了一下趙允升的袖子。
趙允升收斂了一下情緒轉頭望去。隻見此人年齡在六七十歲左右，身高七尺，衣衫雖舊，卻幹幹淨淨。身形挺拔，麵目清矍，目光依然迥然有神。可以想象年輕時的風采一定卓然不群。擔子上隻有幾棵蘭草並幾株秋菊，看樣子是去市集才回來。
老漢驀然見到趙允升的模樣，竟然如遭重擊，微微踉蹌了一下，指著趙允升喃喃道：“阿崇？”
趙允升前行幾步，拱手躬身疑惑道：“前輩，您是哪位？怎麼會知道家父的名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