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沒來得及搞清楚狀況，一衝進來看見患者心率不齊，血氧飽和度降低，他呼喚了患者幾次，沒有任何反應。
張啟發拿了手電筒照患者的眼睛，瞳孔對光反射消失。
“快聯係方科長顧教授，準備手術室。”
於是大半夜，他們又開始了搶救手術。
那兩個男人已經被警察控製住了，當時病房外也有人看守，不知道他們怎麼混進去的。
聽護士們在議論，那兩個人是受害者的家屬，受害者傷得不輕，他們心裏肯定難受。
不敢想象當時的情景，在力量懸殊的情況下，女方進行了怎樣殊死的搏鬥與掙紮。
可是現在並不是出氣的時候，萬一人救不回來，他們就成了犯罪既遂的罪犯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患者才從手術室裏推出來，直接進了icu。
顧近軒從icu出來，見張啟發和老方癱坐在椅子上。
老方有氣無力地說：“等你一起看星星。”
張啟發緩緩地點了點頭，他現在累得一句話也不想說了。
顧近軒瞥了一眼外頭的天色，現在四點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星星。
“走吧。”
他們一下樓，一股冷風席卷而來，老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他都不知道外麵這麼冷了，裹緊了自己的外套。
他們仨坐在花園裏的石凳上，天已經快亮了，一點星星都沒有。
“顧老師，咱們這麼救他，值得嗎？”
這件事引起社會廣泛關注，也掀起了一波輿論的浪潮。
晚上張啟發看微博，每個人都在詛咒那個罪犯，有些人把矛頭直指施救的他們，帶著情緒攻擊起了搶救的醫生。
他能理解群眾心裏的憤憤不平，他自己也同樣生氣憤怒，可他是醫生，患者來到他麵前，他不能見死不救。
從業幾年，第一次碰上這種事情，他開始懷疑自己了。
顧近軒幾乎不看社交平台上的內容，也沒有什麼能左右他的想法。
張啟發突然這麼問，顧近軒清楚他的想法。
答案顯而易見，沒有什麼值不值得，救死扶傷是他們是使命，他們別無選擇。
對於網上針對他們的那些謾罵，也隻有無知的人才會逞口舌之快，大多數的人都能理解，都能就事論事。
“小老弟，別想太多，人到你麵前，你必須救。”老方歎了氣，“你想想後麵這場手術，他要是就那麼掛了，誰最慘？”
毫無疑問是那兩位家屬，他們這也算是幫了受害者。
但這件事上麵，他們不能像一般人那樣進行道德批判，每個生命在他們麵前都是平等的，即便他做了天理難容的事情。
道理張啟發都懂，隻是現在想到那些評論，心裏還是有點不舒服。
他悄無聲息地歎了氣，今天又是身心俱疲的一天。
花園裏恢複了安靜，他們現在誰都沒有說話，就隻是安安靜靜地肩並肩坐著。
夜裏的風很冷，呼呼地刮著，張啟發身體瑟縮成一團。
他們今天都比較累，顯得很喪，花園裏的一切都很應景，草木凋零，冷風四竄，連看星星都帶著幾分淒涼。
沒過多久，不遠處傳來腳步聲。
陳又弦從樹後跳了出來，張啟發被嚇了一跳。
老方一下子清醒了不少：“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鬼呢。”
“當當當！我給你們買了熱騰騰的包子和豆漿。”
張啟發忽然有了精神，黯淡的眼神裏瞬間有了光。
“啊，老陳，太愛你了。”
老方現在又冷又餓，急需補充能量，陳又弦就像救世主一樣出現，他喝下熱騰騰的豆漿時，瞬間心靈得到了慰藉。
這件事在醫院裏都傳開了，陳又弦今晚值班，等著手術結束過來找他們。
他給他們仨發消息，沒有一個人回複，於是他就猜到他們在這裏了。
老方一口氣吃了兩個包子：“這個時間，你上哪兒買的？”
“醫院前麵新開了一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你不知道嗎？”
老方的確不知道，他的車從醫院右邊的大門進入地下室，他很少在正門出入。
這個時間點這個氛圍，包子實在太香了，老方忍不住又再吃了一個。
張啟發吃了豆漿和包子，瞬間感覺又活了過來，陳又弦真是雪中送炭啊，疲憊的身心輕易地得到了滿足與治愈。
“改天周末上我家去，咱們麵朝大海，舉行燒烤派對，好好犒勞自己。”
麵對老方的提議，張啟發拍手叫好。
眼見天一點一點地亮了起來，他們各自散去，忙碌的一天又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