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之前或經曆或說過‘師祖顯靈’事件,這一下倒是暫時嚇住了這群教協外門弟子。然而,僅僅隻嚇住了兩秒鍾。有四個身手矯健的年輕弟子縱身一躍,撲向了那個玻璃球兒。
‘二仙觀’弟子們趕緊躬身防護,雙方混戰在一起,隻聽著‘咕嚕嚕’的響聲傳來,那個也就是禮品市場二十塊就能買到的假水晶,真玻璃,球兒……從他們的爭搶當中滑落,一路順著大殿正中央地板縫,朝著殿門口滾去。
中途經過了雷禦森他們三個站著的地方,這玻璃球還詭異地繞了個彎兒,不然的話它就要從雷禦森的兩腿之間穿過去。
咦?雷禦森驚地揚眉。這……他好像感應到了一種久違的靈能。
“師祖!!”‘二仙門’弟子們發出如喪考妣的哭喊聲,掙紮著從圍毆群中鑽出,一路追去,可惜慢了幾步,玻璃球撞在了正殿大門口那高大的門檻上,反彈回來一段距離,‘誇嚓’一聲,就地碎成一堆玻璃渣。
同一時間,‘二仙觀’外天色突兀地由白轉黑,平地卷起了淩亂的狂風,外麵不遠處的山穀之中隱隱約約地傳來了沉悶厚重的滾雷堆積聲,迅速地由遠及近,往正殿趕來。
什麼動靜?莫非傳聞中的‘師祖顯靈’又、又、又要發生了?
雷禦森和兩個手下同樣被震住,雞皮疙瘩冒了出來,他們已經感應到了一些蠢蠢欲動的能量波動。
雷禦森先反應過來衝到門口,未曾想衝得太急,剛跨過那道門檻迎麵撞上了什麼東西,在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突然變得輕如柳絮要被倒逼著撞飛出去之際,左臂被人溫柔一攔,身形立馬穩穩定住。
顧不得驚訝自己的身上剛剛發生了什麼,他飛快抬頭,正好與幾厘米之外一雙清冷驚豔的丹鳳眼對了個正著。
一時間,雷禦森腦袋空空如也。這麼多年來從未曾因為一張臉,一雙眼,一個神情而撥動過分毫的心弦,就這麼‘嗡’地一聲震顫著發出婉轉的音節來,剛才還空蕩蕩的腦子裏一片一片地綻放出炫彩奪目的鮮花,而他鼻端竟嗅到了一股馥鬱芬芳的甜絲絲氣味。
“看著點兒。”對麵那人親啟雙唇,澄清空靈的聲音好聽到讓雷總又是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骨頭發酥。
“多、謝!”稍微花費了一些意誌力,雷禦森回過神來,卻舍不得挪動身體,隻因為他現在和這人的距離,讓他壓根不想分開一丁點兒。
原來他並不是無欲之人,原來,不受控製地被吸引,是這樣一種滋味。
師明覺感應到麵前這個撞了他的男人呼吸間的明顯變奏後,抓住對方左臂的手淡然收回。
“擋路了。”師明覺手指微指向旁邊,雷禦森那高大結實的身體再度輕飄飄地自動往旁邊移去。
雷禦森單手捂住了自己發燙的左耳,眼睜睜地看著這人從他麵前輕盈穿過,心神用力一顫,徹底恢複了理智,第一反應就是:他是誰?
不光雷禦森心中冒出了這個念頭,在場所有人當下都在心底發問:這人是誰?
眼前這位廣袖青袍,羽衣綸巾,梳著高而齊整的發髻,長眉入鬢,眸若星河,姿容非凡的家夥一進來,帶給眾人的是眼睛和心靈上的雙重清爽,隨後便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抹高山仰止般的仰望。
如果這世間真有仙人,大抵,也就是這般風流神韻了。
“方才,誰喚我?”師明覺並沒走兩步,垂下帶著些秋涼氣息的眼眸,瞥了一眼腳下那堆玻璃渣,“嗯。這是我的東西……燕召呢?”
沒人能及時反應過來回他話,也沒人敢回他話。
“啞了?究竟是誰吵了我,又是誰碎了我的琉璃珠?”師明覺有些不快。地上這個琉璃珠是他緊急閉關之前得的,還打算傷勢恢複之後好好把玩一番的,為此特意在裏頭留了一絲靈能,琉璃珠碎了可不就吵醒了他?
好在他來到這裏時受得傷早好的差不多了,不然,他不介意在這個到處都是蠢鈍凡夫俗子的地界兒,見見血。
‘二仙觀’三位弟子目光觸及師明覺身上穿的袍服下擺綴著的一圈毛茸茸的小球流蘇,低頭看一眼他們自己個兒身上穿的道袍,有了想法:看起來眼前這位,應該是他們的幫手。
三位弟子下意識地認為這是他們那不靠譜的師父找來‘演戲’的。回想一下剛才對方說的話,人家可不是已經入戲了自家‘師祖’那個角色了麼。他們師父可以啊,竟想到用這一招。這是死馬當活馬醫了麼?
然而眼下這情況容不得他們質疑,三位機靈的弟子齊整整地雙膝跪下,以額搶地,手臂前撲,發揮了他們鍛煉良久的優秀演技,激昂地對著師明覺齊聲山呼:“師——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