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是什麼聲音擊碎了夢境?
鉛灰色的雲翳層層疊疊堆積在紐約市的上空,衝淡了沉悶的暑氣,帶來些許早秋的寒涼。一聲低沉的雷鳴滾過雲層,震動傳遞到紐約市皇後區一間小小的公寓時,已經有幾分失真。
無聲的雨滴拍在窗麵上,粉身碎骨。細密的、簌簌的雨聲隨後才響起。
希裏雅醒來時,揉著幹澀的眼睛,看向窗外時,所見的便是這樣一幅朦朧的淡灰色場景。
她先前正巧完成了自己的全部計劃,還沒來得及布置新的,更沒有人迫切地要找她,可以睡得隨心所欲。
……卻有種被世界拋棄的感覺呢。
金發少女抓著薄被,慢慢蜷起膝,靠在床邊的一個角落,看著飄搖的雨幕發呆。
她擅長妥善地處理自己的生活,不把任何希望寄托在人際關係上,很少對未來感到迷茫。
這就是希裏雅·斯塔克對自己的定義,也是她一直以來生活的方式。
但是——雖說不記得昨晚的夢是有關什麼的了,但希裏雅還是因為那個夢而感到……孤獨。
她意識,到就在自己意識的深處,存在一個空洞,這個空洞有著一層薄而脆弱的玻璃外殼。
想要敲碎這層外殼嗎?那之後呢?
會被自己的過去所吞噬掉嗎?
希裏雅是否必須承認,在揭開自己蒙塵記憶的最後一層幕布前——她也會感到恐懼?
算了。
她根本不應該停下工作,這種無所事事感會輕而易舉地——
門口傳來輕輕的叩門聲,不是門鈴。
盡管不知道是誰,但希裏雅不知為何感到了幾分輕鬆。
她立刻斷定自己需要這份社交。
“你看起來糟透了。”
娜塔莎說。
“多謝你指出這個顯而易見的事實。”
在開門前,希裏雅至少還抓緊時機洗漱,打理了一下頭發,換掉睡衣並且叫醒了還在打哈欠的艾西——雖然維持了基本的體麵,但她也不指望更好的評價了。
金發少女轉身,打著哈欠告訴娜塔莎不必換拖鞋,打算盡一下敷衍式的地主之誼,去廚房給娜塔莎接杯直飲水。
去廚房需要路過客廳。
希裏雅頓住了腳步,原本尚有些困倦的神情一掃而空。
“怎麼了?”紅發女特工抱臂問道。
希裏雅相當自然地轉身,勾住娜塔莎的肩膀:“沒什麼,你想出去吃飯嗎?我請。”
開什麼玩笑,昨晚有人在她的客廳裏流了至少200的血,現在還有一堆用過的繃帶和止血棉安靜地躺在地板上,沙發上也有不少血跡。如果娜塔莎的鼻子夠靈,她在門口就能嗅到空氣中彌散的淡淡鐵鏽味道。
娜塔莎挑起了眉梢,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不想讓我進去?你在房子裏藏了屍體?”
希裏雅麵不改色:“隻是我的狗來姨媽了。”
艾西:???
“再試一次。”娜塔莎說。
“什麼?”
“再試一次對神盾局特工說謊。”似乎隻是在敘述平常之事,娜塔莎句尾稍稍上揚,並沒有因為希裏雅的敷衍而生氣。
在希裏雅反應過來之前,她已經被娜塔莎推著向客廳的方向走了。
曾效力於戰鬥民族的資深神盾局特工對上疏於鍛煉整天泡在實驗室的理工宅女,唯獨在這種純粹技巧和體力的對抗上,希裏雅根本連掙紮的無謂努力都懶得做一下。
看到地毯、沙發的慘狀和散落的繃帶,把鍋甩給艾西顯然是有些不現實了。
“啊,這,”希裏雅幹巴巴地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小編也很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