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前一後的出了屋子,邁過小院又穿過長廊,直直的就去了蕭淑蘊的院子裏,可才進院子就碰見了幾個小丫鬟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你們瞧見秋卉了嗎?”
“瞧見了,那臉被叮的都成豬頭了。”
“可不是嘛,估計她今天回去,親娘老子都不認識她了吧。”
“噗——”
霍啟清一口氣沒憋住就給笑噴了出來,鼓著臉哈哈哈的一陣爽朗,倒是把那幾個悄聲議論的丫鬟們嚇了一跳。
連忙欠著身子作揖,道了聲安康,就急急忙忙的退出了院子。
屋子裏的蕭淑蘊本是閉著眼的,乍得聽見外頭的笑聲,溫和的麵容立刻就嚴厲了起來。
南錦屏則用力的拽了拽霍啟清的衣袖,小聲提醒道——
“哥兒別笑了,屋子裏能聽見了。”
說罷又抬頭瞧了眼敞開的朱紅木門。
果然,一進屋子。
蕭淑蘊的臉色十分不好看,冷著聲音——
“跪下。”
霍啟清倒是也不在意,扯起了前擺,就跪在了一邊。
尚媽媽跟南錦屏見狀,便想勸阻——
“姨娘——”
“哥兒她——”
“今日你們誰都不要替她說話。”蕭淑蘊偏過頭定定的看著霍啟清“讓她自己說!”
“哥兒,快跟姨娘認個錯。”尚媽媽畢竟是幾人中最年長,又是帶大蕭淑蘊的乳娘,這個時候開口說話要比南錦屏要合適。
“我沒錯。”霍啟清早就收起了先前的笑容梗著脖子,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
“到了現在你還不知悔改,你可知那秋卉被馬蜂蟄的差一點就喪了命?!”
“倘若她是個安分守己的,我也不會那麼做,更何況她夜裏值守,偷摸睡覺,不盡職責,我就算是懲治也是理所當然的,這要是換作別的主子,不是被發配去了浣衣房就是趕出府門了。”
蕭淑蘊望著眼前跟自己頂嘴的霍啟清,氣的不輕,扭過頭就拿起了桌上的戒尺“我平常是怎麼教你的,你全忘了是嗎?看來不給你長長記性,你是記不住了!”
“姨娘,使不得啊——”尚媽媽連忙在一旁求情道。
蕭淑蘊疼愛霍啟清是真,可訓她打她的時候也是真。
南錦屏也跪在霍啟清的身邊,不停扯著她的衣袖“方才進來前怎麼說的,你全忘了?”
霍啟清一把扯回自己的袖子,看了看求情的尚媽媽,又看看了自己的姨娘,隨後便將手伸了出去——
“姨娘要罰便罰罷,這點疼,兒還是受得住的。”
“瞧瞧,你們還在這裏替她求情,她卻是這般好樣的。”蕭淑蘊氣極反笑,揚起戒尺“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話罷,手起尺落,一下一下全打在了霍啟清的掌心上,沒幾下就通紅一片,可霍啟清就是一聲都不吭。
尚媽媽跟南錦屏看在眼裏,急在心裏,但母親管教兒子,誰又能阻止呢。
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霍啟清受這皮肉之苦。
“清哥兒,你倒是喊一聲啊!”尚媽媽知道霍啟清自幼性子倔強,卻沒想到挨了打也還是這般不肯低頭,實在忍不住了,才又出聲喊道。
“兒,一點都不疼。”
“不疼是吧?!好!”
直到霍啟清的手掌被打破,流出血來,蕭淑蘊才猛然驚醒,急忙停下手去——
“清兒——”
“姨娘氣消了嗎?”霍啟清的聲音微微顫抖,可臉上卻故意裝作一片輕鬆,抬眼的瞬間,忽然問道:“倘若秋卉不是福漣閣送來的人,姨娘還會這樣懲罰孩兒嗎?”
“你——”
這樣的問題蕭淑蘊答不出來,也不知道該如何作答,可恰巧是這樣的一番表情,再一次傷了霍啟清的心。
蕭淑蘊狠下心腸來,捏著手裏的戒尺,目光越過霍啟清,看向南錦屏——
“沒有我的吩咐,今日二少爺哪裏都不準去!”
“是。”
南錦屏想要去扶霍啟清,可手還沒挨到她,她就自己站了起來,眼眶裏的淚花在打轉,可嘴上依舊倔強——
“姨娘放心,兒哪也不去。”
說完就從蕭淑蘊的屋子裏衝了出去,南錦屏見狀急忙跟在身後追去。
人剛走,就聽見啪的一聲——
蕭淑蘊手裏的戒尺掉落在了地上。
“打在兒身,痛在娘心,姑娘您這是何苦呢?”尚媽媽走到蕭淑蘊身邊,眉間的皺紋全都擠在了一起。
“尚媽媽這是也怪我?”蕭淑蘊疲憊的厲害。
“老奴不敢,隻是清哥兒還小,姑娘這些年隻教她忍,卻沒說過為什麼要忍,哥兒是王府的少爺,卻連最基本的自由都沒有,如今又是十四五的年紀,叛逆些倒也說的過去,難道姨娘希望看見一個年紀輕輕的少兒郎,整日死氣沉沉的模樣嗎?況且那秋卉不過就是一個奴才,胡鬧也就胡鬧了,王妃那邊難道真的會因為一個上不了台麵的奴才,來責問清哥嗎?再說了,秋卉本就是個眼線,這事王妃他們理虧在先,況且清哥兒這樣胡鬧,不正是王妃她們所希望看見的嗎?越胡鬧越長不大,福漣閣就越是高興,老奴說句不該說的,有些時候,姨娘或許不用這麼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