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紀人又打電話過來,盛涵想都不想,直接掛斷,隨後,手機就響起了接二連三的微信消息提示音。
「你以為你是誰?!說你是個十八線糊咖都是抬舉你!」
「都快混不下去了,還挑三揀四!揀你媽啊!」
「別說陪個酒,就是陪`睡,讓你去你就去!你不陪,多的是人願意陪!」
盛涵刪除拉黑一氣嗬成,拿了件外套走出門。
夜晚的星城車水馬龍,霓虹閃爍,寫字樓裏燈火通明,夜幕已然降臨,仍然有那麼多人在為生活而奔波勞碌。
夜風穿過護城河,灌進衣領,讓盛涵打了個寒顫。
他去便利店買了罐啤酒,邊走邊喝,一路走到天橋底下,突然被一隻手扯住褲腿。
是個蓬頭垢麵的乞丐,乞丐的手指揪得死緊,“帥哥,行行好,能幫我買碗麵嗎,我兩天沒吃飯了。”
盛涵抬腳,拽出褲腿,直接走了,乞丐在他身後大聲喊:“我要是餓死了,你會遭報應的!”
十分鍾後,盛涵又折身回來,手裏拎了兩份打包好的幹切牛肉刀削麵,都額外加了牛肉,塑料蓋子一掀,就能看出料很足。
勁道的麵條吸滿湯水,鹹鮮美味,再配上牛肉和青菜,色澤鮮亮,令人食欲大增。
乞丐都顧不上說話,連湯帶水地把麵往嘴裏倒,盛涵笑了笑,也大口吃麵。
在這寒冷夜風中吃上一碗熱乎乎的湯麵,似乎也不算太差。
乞丐吃完,盛涵還剩半碗,他眼冒綠光地盯著盛涵的麵,盛涵頭也不抬,道:“別打我麵的主意。”
乞丐訕訕道:“你這年輕人,忒小氣。”
盛涵:“我混得不比你好多少。”
乞丐狐疑地打量他:“我不信,你長這麼帥,光靠臉就能填飽肚子了,怎麼可能落到我這步田地。”
盛涵吃完麵,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我要是長得醜一點,興許還能混得好一點。”
乞丐迷茫道:“是我聽錯了嗎,長得帥怎麼還成壞事了?”
路飛馳從蓮花苑出來的時候,心慌氣促,胸口砰砰直跳。
他從小到大一直是個愛惜羽毛的人,不會撒謊,不做自己無法達成的保證,看到同學考試作弊,他都覺得特別難受。
他從來沒有說過“我用我的人格擔保”這種話。
初次見麵的一個“滾”字已經讓路飛馳明白,他根本不了解盛涵。
娛樂圈光怪陸離,人心鬼蜮,要是盛涵真的是個人品惡劣的人,他該怎麼辦?
到時候他該怎麼麵對鍾阿姨,他怎麼對得起鍾阿姨的信任?
路飛馳不明白自己怎麼會那麼衝動。
擁擠的地鐵上,路飛馳懊惱地扯了扯自己的頭發,總結道:“都怪那本破日記!”
路飛馳心煩意亂,以至於地鐵坐過了站,他想吹吹風讓自己冷靜下來,幹脆從地鐵站走回學校。
經過天橋底下的時候,他看到一個熟悉的側影,連忙走近幾步,定睛一看,果然是盛涵和一個乞丐並肩坐著。
他們腳邊的地上放著兩個一次性的塑料打包盒和幾個空啤酒罐。
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乞丐哈哈大笑。
路飛馳浮躁的心突然就安定了
他覺得自己似乎沒必要那麼擔心。
他不想打擾盛涵和乞丐,於是刻意放輕腳步,與他們擦身而過的時候,突然一陣風起,掀翻了乞丐蓋在腿上的大報紙,隻見他右腿褲管空空如也。
正巧這時,盛涵站了起來,把路飛馳嚇了一跳:“啊!”
盛涵看了他一眼,道:“怎麼,沒見過殘疾人嗎?”
路飛馳生氣地道:“胡說!”
他繞過盛涵,蹲到乞丐麵前,認真地解釋道:“剛才我嚇了一跳不是因為你的腿,是他突然站了起來,要是冒犯了你,我跟你道歉。”
乞丐莫名其妙,他不明白為什麼路飛馳要為這種無關痛癢的事情道歉,他沿街乞討的時候,挨過打挨過罵,被人吐過口水撒過尿,就是沒有人這麼鄭重其事地跟他道過歉。
路飛馳掏了掏口袋,有零有整總共一百三十二塊錢,他通通放進了乞丐的破碗裏,“為表歉意,我招待你吃頓晚飯吧。”
盛涵和路飛馳順路,於是就同行了一會兒。
出乎意料的,盛涵並沒有談起那個乞丐,似乎也不覺得路飛馳舉止奇怪,反倒是路飛馳,出於尷尬而沒話找話,問盛涵和那個乞丐說了些什麼。
原來那乞丐曾和一個年輕些的乞丐一起行乞,那個年輕乞丐總是會去飯店門口翻垃圾桶,有時候還會翻到些好東西,他們兩個從來不會餓肚子,後來,年輕乞丐因病離世,那乞丐腿腳不便,很難找到足夠的食物。
盛涵請他吃麵喝啤酒,是他在年輕乞丐去世後第一次吃飽,當時他的臉上掛著一絲虛幻的滿足的笑意,眯著眼睛看著無邊的黑夜,說:“要是現在就死了也挺好,起碼能做個飽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