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徐老夫人同坐在一處高台的婦人見江相贏了,心思又活絡開,不是說江相身子骨不大行了,怎麼馬球打得這般好?麵色瞧著倒是虛弱了些,但嫁個庶女過去也是無礙的。嫡女舍不得,庶女嫁過去既能保了家族前途,又享了富貴有何不可。
眾位夫人還沒反應過來時,昌毅伯府的繼夫人柳氏率先出手。方才場上的昌毅伯世子段茂實本就並非她所出,是以輸掉了比賽隻覺得丟人並不覺得有何不妥,反倒是熱情的對徐老夫人獻殷勤,“以往隻知江相經綸濟世,文武兼資,竟不知馬球也玩得這般好。”
此話一出,袁老夫人端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頓,麵上卻叫人看不出半分不快來。
徐老夫人作為她多年閨中密友自然知道她的心思,想必眼下正是氣的不行,是以拿出帕子掩嘴笑道:“想來也是行舟天賦異稟,他也隻是好些年前與書院的同窗打過馬球,如今操勞國事,我這老太婆險些以為他球都進不了幾個呢。”
柳氏見老夫人接話,眼中的巴結愈發明顯,竟是走至老夫人跟前來,笑道:“老夫人這樣說,倒是叫妾身想起自家小女來,小女三娘也是個活潑好動的性子,最愛與父兄一道打馬球的。總是嚷嚷著要成為女中豪傑,還埋怨他父兄不如徐大將軍那樣英姿神武。我今日瞧著,江相倒是有幾分像徐大將軍呢。”
她這般溜須拍馬的技術叫人歎為觀止。誰人不知徐大將軍已經告老還鄉多年,這柳氏作為填房嫁入昌毅伯府,隻怕還是成親時見著過徐大將軍一回,她那小女恐怕是從未見過徐大將軍的。
徐老夫人見她說起兄長,眉眼又柔和了幾分,雖知眼前這婦人是在有意討好,卻也不覺得反感,隻笑容和煦道:“難得你有心思說這些。”
這場賞春宴目的為何,赴宴的諸位夫人也都心知肚明,柳氏自然以為她話說得這份上,老夫人總會明了她的意思的,再不濟也會提出把三娘叫到跟前見一見的,可老夫人偏要裝作不懂。
於是,柳氏一改先前的巴結,心底暗啐,老夫人下的帖子上可是點名道姓的叫各家庶子庶女也都一同出席的,當她不知曉老夫人原先的心思,怕是擔心那些貴女瞧不上江相身子骨羸弱,隻好將結親要求一降再降,連庶女也都算在裏頭了。怎麼自家嫡女還比那些庶女要差不成?
她的心思都差擺在臉上了,江衍隻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區區伯府嫡女,還是個嬌生慣養的潑辣女子,怎就這般臉大如盆。
諸位婦人神色鄙夷的望了柳氏一眼,柳氏訕訕道:“妾身隻是有感而發。”
那徐老夫人就差沒直說她在胡編亂造了,柳氏還能硬著頭皮接話,麵色雖是沒有方才那般好了,卻也不叫人看出不對來,可見這表麵功夫一流。
謝萱雖心有不耐,但在徐老夫人麵前依然顧著端莊溫婉儀態,不動聲色的另起話題,“想必長公主也覺得這場上的郎君們球打得極好,不知歇息夠了沒,可否與臣女賽一場?”
江衍微微頷首,“眼下就可以。不過,隻打馬球怕是不能助興,不如加點彩頭。”
聽她這樣說,眾人皆是神色訝然,長公主這般胸有成竹,難不成有把握贏,可以往也沒聽說長公主擅打馬球啊。
謝萱心下暗喜,這謝昭華莫不是腦子摔壞了,旁人不知長公主馬球打得好不好,她卻是知曉的。還記得幼時在宮中她與謝昭華一道打馬球,她可就沒進過一球,每回都是負責傳球的。
她也沒多想,滿口應下,悠悠問道:“不知長公主願意拿何物做彩頭?”
魚上鉤了。
江衍揚唇輕笑,緩緩向她走來,用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道:“本宮若輸了,江相頭上的那支簪子你隻管拿去。”
他很清楚對於謝萱這樣的人來說,謝昭華那些華貴首飾她不會有興趣,反倒是自己的東西才會叫她有興趣。畢竟,方才郎君們的那場球,青隊最後落敗,指不定就有她的手筆在裏頭。
她望著謝昭華的那眼神,仿佛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囊中之物似的。
謝萱也不管為何他能決定江相頭上那支簪子的給誰,倒是兩眼發亮,心道若得了這支簪,再順勢製造些流言蜚語,江相不娶她也得娶。
沒再多想,謝萱掩唇輕笑,“既如此,殿下可不要後悔。”
江衍聽出她話語間的誌在必得,冷淡出聲,“郡主也別高興太早,你若輸了,這婚事便由本宮做主了。”
條件雖然苛責,可謝萱望著謝昭華頭上那支白璧無瑕的玉簪仿佛看見了江相身著紅袍來迎娶自己的畫麵,當即應下。況且,長公主還能強人所難不成,大不了就叫她給自己和江相賜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