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安全的當然是那些長官。可*樂*言*情*首*發他們慶幸自己早早地渡過了長江。此刻,老態龍鍾的衛戍司令長官部副參謀長佘念慈已若無其事地坐在列車指揮室的軟椅上了。七十四軍軍長俞濟時在他的衛士的保護下,悠閑地抽著香煙。七十一軍軍長王敬久披著青毛嗶嘰的披風,正眯著雙眼在吞雲吐霧。
南京衛戍司令長官唐生智早已到了滁州。他瘦瘦高高的身體上穿著黃呢子的軍大衣,頭上戴了一頂紅綠相間的鴨絨睡帽,帽子頂上垂掛著一個彩色的小圓球。他嘴上刁著香煙,輕鬆地在站台上散步。
敗將們集中在歐陽修寫有名篇的醉翁亭中團團坐下。唐生智歎了一口氣:
“我當了一輩子軍人,從來沒有打過這樣糟的仗!”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煙,憂傷地說,“我對不起國人,也對不起自己。”沒有人說話。一個個垂著頭,一副敗將的狼狽相。突然唐生智吼了一聲:
“把周鼇山叫來!”運輸司令周鼇山戰戰兢兢地來了。唐生智猛地一拍桌子,桌子上的茶杯都跳起來了:“你幹什麼吃的!你他媽的隻顧自己逃命,把我的幾千傷兵都丟在南京讓日本人殺了!”周鼇山嚇得腿有些發抖,嘴上吱吱唔唔:“我有什麼辦法呢?情況變得太快了,我也沒有辦法啊——”“槍斃你!”唐生智大喝一聲。
周鼇山先嚇了一跳。過了一會,他斜著眼睛看了唐生智一眼。一場虛驚。
九死一生的陳頤鼎旅長過江後大哭了一場。他的六千多人馬打了三個多月的滬淞戰役,退守南京時隻剩下兩千多個,撤退到下關時隻有千把人了。現在他身邊隻跟了七八個兵!參加南京保衛戰的六千多警察憲兵損失了五千多!三萬五千多人的教導總隊損失了十分之九!總隊長桂永清沒有哭,他發了財:三萬餘人十二月份的薪餉和十萬元的犒賞費,全落入了他的腰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