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勇士”南京遙遙在望。***
先遣隊已經接近城垣。在蘇州花園式的公館中指揮華中派遣軍的鬆井石根司令官,披著一件黃呢子大衣布命令,他長方臉上的一字胡在不停地蠕動:
“南京是中國的都,占領南京是一個國際上的事件,所以必須作周詳的研究,以便揚日本的武威,而使中國畏服!”這道“使中國畏服”的命令,無疑給殺紅了眼的日本兵打了一針強心劑。自從八月二十三日在上海灘登陸起,苦戰惡戰接連不斷。攻占羅店用了二十多天。攻占大場更為激烈,用日本軍史參照,相當於日俄戰爭中屍橫遍野的二○三高地戰鬥,是傷亡慘重的一場惡戰。據日本方麵統計,近三個月的上海戰役,日軍陣亡九千一百一十五人,傷三萬一千二百五十七人,兵力損失數相當於最初投入上海戰役的部隊的編製。日軍在攻占南京中陣亡的官兵,比上海戰役中陣亡的還要多三千人。不到四個月,鬆井石根把兩萬一千三百名日軍送進了地獄。
據說,絕對服從和絕對自信是日軍的兩大特征。被壓製的士兵隻有壓製比士兵更軟弱的人才能滿足他們的獸性,猶如畏服老虎的狼隻有吞食比狼更軟弱的羊才能滿足於狼的野心一樣。靠**取勝的日軍無視自己的性命自然更無視別人的性命。在攻占南京的日日夜夜裏,日軍普遍的傷亡厭戰以至絕望大大地強化他們上述的戰場心理。當時任日軍坦克小隊長的畝本正己提供了這樣的材料:“許多戰友眼見都南京的燈火在前,卻飲彈倒下,見此景,使人不禁抱屍而哭。”“攻克南京,就可以回家了,最後一戰,立功的時候到了!”“幹吧,最後一拚!”第六師團穀壽夫部下的大尉中隊長田中軍吉舉起了他的“助廣”軍刀,像砍樹和割草,他斬殺了三百個中國難民!我的案頭有這把軍刀的照片。照片上的“助廣”軍刀,橫放在精製的刀架上,刀刃閃閃光。當時日軍拍成照片,是為了“揚日本的武威”,想不到成了中國人民的戰利品,自然也成了侵華日軍南京大屠殺的一件鐵證。
和田中軍吉一樣被日軍稱為“勇士”的,是日軍十六師團中島部下的兩個少尉,這兩個殺人魔王創造了舉世震驚的“殺人比賽”。我手頭有他們的合影,富山大隊副官野田岩和炮兵小隊長向井敏明肩並著肩,兩把帶鞘的軍刀像人一樣站立著,每個人的兩手握著齊腰高的軍刀的刀把,黃軍服、黑皮靴、一字胡,兩人的臉部流露出同樣的滿足和狂妄,不同的是站在右邊的野田岩比立在左邊的向井敏明矮十厘米左右。照片拍得不錯,用的是側光,很清晰,立體感很強,是《東京日日新聞》記者照的,這幅照片刊登在一九三七年十二月十三日日本東京的《日日新聞》報上,與照片同時表的,是一篇新聞,題為《超過斬殺一百人的記錄——向井一百零六人,野田一百零五人,兩少尉再延長斬殺》。文章不長,寫得很生動:
(淺海、鈴木兩特派員十二日於紫金山麓)片桐部隊的勇士向井敏明及野田岩兩少尉進入南京城在紫金山下作最珍貴的“斬殺百人競賽”,現以一百零五對一百零六的記錄。這兩個少尉在十日正午會麵時這樣說野田:“喂,我是一百零五人,你呢?”向井:“我是一百零六人!”兩人哈哈大笑。
因不知哪一個在什麼時候先殺滿一百人,所以兩人決定比賽要重新開始,改為殺一百五十個人的目標。
向井:“我們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超過斬殺了一百人,多麼愉快啊!等戰爭結束,我把這把刀贈給報社。昨天下午在紫金山戰鬥的槍林彈雨中,我揮舞這把刀,沒有一子彈打中我!”據報道,向井和野田是從南京郊區的句容開始殺人比賽的。星期日一天,向井殺了八十九人,野田殺死七十八人。到紫金山下時,向井的軍刀刀鋒已受了一些挫損,因為他把一個中國人從鋼盔頂上劈下來,連同身軀一起劈成兩半!他說:“這完全是玩意兒。”埋在心底的恨(采訪日記)
1986年8月19日上午天氣晴何守江男69歲南京下關五所村290號你問我哪裏人?我老家在滁縣,十二歲要飯來南京,後來賣燒餅油條。日本人來了,跟著大家跑反到江北,我記掛著兩間小房子,就偷偷坐小劃子過來,七裏洲、上元門那邊全是屍體,回來一看,房燒了。日本兵到處搶花姑娘,拖住就幹壞事,還抓耳墜,搶金戒指,好些女人剃了光頭躲到尼姑庵裏。冬月十二,日本兵抓了幾百個難民趕到寶塔橋上,用槍逼著往下跳。寶塔橋是石橋,很高,跳下去的大部分都摔死了,淹死了。沒有死的,日本人在橋上用機槍掃,都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