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皇帝相見,往往講究些排場,樓卿同肆名侶回去後酒宴還沒結束,不知那酒又過了三巡還是五巡後,老皇帝終於喝的酩酊大醉,叫了幾位妃嬪邁著沒甚章法的步子回了寢殿。
聽皇後說剩下的歌舞節目還得有兩個時辰才能結束,周圍人都瞌睡連連,心裏暗暗叫苦,肆名侶也心知這樣耗著沒什麼勁,直說燁國雖好客但他舟車勞頓實在不勝酒力,謝過諸位的熱情款待,要先行回去了,然後衝樓卿使了個眼色。
樓卿立馬會意,向皇後緩緩道:“皇後娘娘,樓卿想起適才同王君承諾要隨他去宮中看看他從西涼帶來的一些新鮮玩意兒,望娘娘恩準我隨王君一齊回去。”
皇後了然,點點頭便隨他們去了。
樓卿終於擺脫了的酒宴,瞧著周邊沒了人才敢長歎一口氣出來:“呼,宮中一有宴會就這樣,所有人都得正襟危坐的,動輒兩三個時辰,這下你來了,直接升到五六個時辰,喝倒了一片大臣。他們還好說,借著醉酒能逃出來,可憐了女眷,硬生生從開頭坐到結尾,腿都麻了。”
說罷樓卿又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拿過肆名侶身邊小太監的燈,照在兩個人腳下。
“好了,你們下去吧,我同你們陛下隨意走走。”
那兩個小太監卻不願走開,直到肆名侶發話:“聽到公主的話了嗎?還不快滾,宮中那麼多雙眼睛看著呢,能出亂子不成?”
那兩個小太監互相看了一眼,才不情不願地走開。
樓卿瞧他們的樣子,不像是奴才伺候皇上的樣子,倒像監視他一般。似乎前世肆名侶就不是很喜歡這兩個太監,但是又時時刻刻讓這兩個太監近身伺候自己,樓卿看他總不喜這兩個奴才,曾問過他:“手下的人既然不靈便為何不換了,整日裏發火給誰看?”
那時肆名侶似乎說過這二人隻是木訥些,還是很聽話的,多打罵提點著也就是了。
樓卿心道聽話不是這麼個聽法,不過肆名侶都不說換了他們,她又何必操那份心?之後索性不再管這事。
此時樓卿一手舉著燈籠,一手仍然攙扶著他,道:“陛下剛剛帶我出來,替我解了圍,好叫我早點回去休息,我便送陛下回宮吧。”
“也好。”
肆名侶喝了不少酒,外人看來他走路跌跌撞撞的,但是樓卿知道他的酒量實際遠不止此,何況
樓卿看著他晃晃悠悠,愣是將一炷香的距離拖了兩倍不止,實在招架不住了,隻好湊近些說:“你演的忒誇張了些,明明適才喝酒前吃了醒酒藥的。”
肆名侶聲音低沉,道:“公主觀察的這樣仔細麼,這種筵席我向來有數,吃藥動作也應當算得上已修煉的爐火純青,滿座都被我誆騙了,你離我不算近,怎麼看出來的?”
“都說了你演的不行,本公主一雙慧眼,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誰能逃過我的眼睛。”
樓卿看向他,那隻完好的眼中氤氳著酒氣,他確實喝了不少,但她知道他身側總是會掛著一個荷包,裏麵常年放著解酒的藥,每當喝酒時他都會帶著那個荷包,趁人不備吃上一粒。
以前樓卿覺得,這個暴君還是很惜命的,知道自己作惡多端,要時刻保持清醒提防暗殺。
而現在,樓卿隻覺得他每日活的如履薄冰,提心吊膽,著實辛苦。
到了肆名侶住的宮門口,樓卿從袖袋中掏出前些日子繡好的荷包,玄色的荷包上繡著一隻白貓,還用金線細細勾勒,雅致精美。
“你這荷包太舊了,我替你縫製了個新的,日後喝酒戴著它吧。”樓卿將荷包細心的掛在肆名侶腰間,道:“我繡了很久,你可不能丟了。”
前世樓卿在西涼皇宮沒事幹時總繡一些花樣,那時她養了一隻白色的小貓,於是有段時間她天天研究如何繡貓,終於有天她繡成了,那叫一個活靈活現。
她高興地拿著花樣去院子裏抱著貓比對,教肆名侶瞧見了便央她也繡個給他:“皇後繡工真好,朕的荷包是幼時太後繡的,自從太後仙去朕便沒有新荷包可戴了,你若有空能給朕繡一個嗎?”
“不行,你後宮那麼多女眷,你去找他們,做什麼總來我這裏?你這個食~人魔,我說了我不想看到你。”
那時正是她最厭惡肆名侶的時候,因為他確實足夠變態。
肆名侶登時黑了臉,怒極反笑道:“看樣子皇後是在暗示朕最近後宮的夥食不太好,喜符,今天撤了鳳藻宮的膳食,上些皇後中意的菜吧。順便把鳳藻宮裏所有的針線都燒了,你身為皇後,繡的東西不給朕用,那留著這些東西做什麼。”
說罷他便拂袖離去,當晚的鳳藻宮,膳食是一雙人手。
肆名侶按住樓卿掛荷包的手,阻止她道:“公主同我第一次見麵便知道我的荷包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