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1章 壁山(1 / 1)

次日,樓卿聲稱自己昨日被嚇到了,要臥床修養,便讓阿蘭換上自己常穿的衣服,扮成公主坐在車裏,並叮囑彩華和荷葉依舊按照往常伺候她一般行事,若有人要見她,隻管稱病,不管對方說什麼都不能相見。

終於安撫好幾個誠惶誠恐的婢子,等到夜深,樓卿換了身片花未繡的淺綠色的長裙,又帶著自己常用的東西,在曹斌叩了五下馬車的門板後便跟著肆名侶離開了。

肆名侶這次選的馬車極為低調,單從外麵看似乎是哪家公子出遊一般,馬車內裏也一改他的秉性,裝潢得極為收斂,不過依舊很寬敞,坐下五六個人也沒什麼問題。曹斌和曹睿坐在車頭前,脫去太監服,都扮成車夫的樣子。

想起上一世她一路同肆名侶到西涼,安安分分,這一世卻跟著他跑了出來,不知這變數是福是禍。樓卿看著官道越來越遠,問肆名侶:“咱們這是去哪兒?怎麼不走大路?”

肆名侶也換了衣服,尋常的布料,像是提前準備好的,手裏卻還拿著平日裏的那把白玉扇,笑道:“若是走大道,又何必大費周章出來一趟。”

那這是?

樓卿突然想到,離了涼城向東走,那地方是——壁山,正是前些日子發水災的地方。

樓已道曾說過,壁山治水是個百年難題,那地方地勢低,下了雨往往會屯住,偏它三麵環山,水無疏處,僅剩的一麵又是順河,到了雨季發起大水,一時間壁山就像個容器,將這些水都盛起來,多年以來,壁山因水患土質鬆散,災情一年勝過一年,近年更是哀鴻遍野,民不聊生,就連周邊的村子都難以幸免。

八月天氣悶熱,如遇水災,百姓無處躲避,不僅是糧食問題,瘟疫才是最可怕的,如果沒有官府及時介入,恐怕那地方現在跟人間煉獄沒什麼兩樣。樓已道前些日子上書,奏請陛下在壁山周圍山脈挖引水道,將水災時會囤積在壁山的水流引出去,不知道現如今成果如何。

樓卿不敢確定,試探性地問道:“陛下這條路,可是去壁山?”

“不錯。”

麵前的男子依舊氣定神閑,似乎去壁山和去遊玩沒什麼不同。

肆名侶為何此時要去那裏?

樓卿好意提醒道:“陛下可知那裏剛發過水災,要治水恐怕不是一時半刻能治好的,如今那地方情況如何你我皆不知曉,如果陛下沒有全身而退的十足把握,還是不要貿然前去。”

肆名侶以為她嬌生慣養,聽到去壁山害怕了,道:“朕早先便說過,路上艱辛,公主要是怕,趁現在還沒走遠,趕緊回去。”

樓卿覺得又被他看輕,搖搖頭,反駁道:“誰說我怕了,我是怕你金貴的身子,到時候見了受災的百姓,被嚇壞了。”

話說出口,樓卿突然覺得這話說得沒什麼道理,其實前世肆名侶曾親自帶兵殺敵,在軍營裏過著多苦日子也不喊累、不嬌氣,他怎麼會怕受災的百姓?

那些日子似乎離她已經很遠了,但是一想起來,依舊是她心裏抹不去的傷痛。

主仆四人行了五六日,終於到了壁山附近。這兩日越到壁山肆名侶的心就越沉,起先他們走的路雖然不是官道,但也還算平整,可是越走路越崎嶇,景色也全不像夏季該有的樣子:所有的植物都很小,一些樹隻到樓卿的胸口那麼高,甚至可以看得出來,是官府新種下去的,並且越近壁山,植被越少,到處都是洪水泛濫過後的土色泥漿。一開始他們還能勉強找到客棧,可現在別說客棧店家,能稀稀落落看到幾個瘦骨嶙峋的人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還好肆名侶早先已有準備,在馬車下放了許多糧食,樓卿也勉強能幫著燒水煮飯,幾個人才不至於餓著。夜晚時樓卿和肆名侶在車內用一塊長簾隔開相睡,曹斌和曹睿睡在車外,倒也相安無事。

這天,幾個人正準備燒火做飯,曹睿從馬車裏拿出了裝米的罐子,準備煮飯,樓卿便自告奮勇道:“我去洗米吧。”

他們走的路旁正好有條小溪,也不遠,肆名侶抬頭就能看到,便沒有攔她,點點頭由她去了,樓卿拿著罐子,剛到溪旁,卻突然大叫一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