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家家的,這麼凶做什麼!”

魏若雲這才發現,適才自己想得太投入,一不小心露了狠色,還不自覺地握掌成拳,沒想到卻被一旁的婦人看進了眼裏。

婦人一邊說著,一邊自婢女手上的托盤中接過剛絞的帕子,仔細地替魏若雲擦臉。

魏若雲自小便沒有母親陪伴身邊,後來一路跌跌撞撞,坐上國師之位,早就習慣獨當一麵,從不肯輕易示弱,幾時有過這般被人悉心嗬護的體驗?

她心裏沒什麼觸動,卻毫無征兆地落下一滴淚,連自己都驚了。

更把滿屋子人都嚇壞了,一窩蜂圍上來哄她,婦人更是一邊拿手絹拭淚,一邊自責不已:

“適才娘的話是不是說重了,我兒有誌向是好事,我不該如此苛責,都是為娘的不是!”

正不知所以間,門口光線一暗,另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

“怎麼了這是,今日是第一天去獵妖館,不能遲到,怎麼還沒收拾好呢?”

魏若雲抬頭,果然看到了魏父魏如鬆。

隻是與印象中的有、些、出、入。

魏若雲年幼時,魏父就為了全府在外奔波,為數不多的相處時間裏,也都是在教導魏若雲,而且父親可能都不太擅長表達自己的情感,是以魏父每次都是總說那兩句——要堅強,要靠自己,要照顧好自己,等等……

所以,父女倆的關係不算太親近,魏如鬆也一直給魏若雲嚴肅古板的感覺。

可如今這個魏如鬆——

一進來,看到娘子和閨女哭作一團,頓時就掩麵而泣了,還斷斷續續地嗚嗚低語,魏若雲竭力辨認,才從魏如鬆那破碎的哭訴中聽明白——原來他以為自己的娘子舍不得親生女兒出去寄宿,女兒也不舍得離開母親,二人正在這抱頭痛哭呢!

於是一直故作堅強的魏如鬆,終於沒有忍住,成了哭的最慘的那個,魏母和魏若雲反過來要安慰他……

看著眼前哭得涕泗橫流的魏父,魏若雲十分無奈:

……這差別也太大了吧!

……

廢了半天勁,魏父好歹是勸住了,兩個人一齊替魏若雲收拾行李,獵妖館不能帶隨從,還被魏母念叨半天,說是太過苛刻,魏父又安慰,無妨,女子,就是要出去鍛煉一番才是!而且還有兄長在其中照應,不用擔心被人欺負!

此言一出,似是又觸及魏母傷心事了,竟又掩麵低低啜泣起來,魏父後知後覺,忙自責不已。

魏若雲有些不解,直到聽到魏母的控訴,才終於明白——

“我本福薄,沒為你們魏家開枝散葉,總共就這麼一兒一女,如今我身子不好,就想看著他們成家,兒孫能承歡膝下,如今倒好,一個送進去就算了,就連我唯一的女兒都不放過,這讓我以後午夜夢回,如何能安啊!”

魏父雖也不舍,但還是安撫妻子:

“娘子慎言,如今妖孽橫行,無論男女,都可以是保家衛國的棟梁,女帝鼓勵我們送子女去學獵妖術,也是為了他們學成之後能保一方太平,到時百姓安居樂業,你我才能夠真正心安啊!‘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注】,我又何嚐舍得!娘子且寬心,他們會安好的。”

魏母好說歹說止住了哭。

魏若雲卻抓住了重點:

“我的兄長……魏若明?他也進獵妖館了!”

“自然是你明哥兒,也多虧了他表現良好,這才又破格將你也招進去呢!”

提起自己的哥哥,魏父一掃愁容。

“那家裏的生意怎麼辦呀!”

魏若明進獵妖館了,誰來接替家裏的生意呢!

“什麼生意,這孩子高興傻了吧,咱家世代襲蔭,與女帝和獵妖館宋老師尊都是世交,做什麼生意啊!”

這……

魏若雲徹底傻了,

怎麼哪哪都不一樣啊!不撿妖靈了,她上哪兒偶遇無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