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塗山是臨平城外遠郊的一處仙山,獵妖館就建在半山之上,千級階梯雖長,但在場畢竟都是有術法底子的人,腳程自然比尋常人要快,不過短短半日就陸續到達了。
魏若雲和慕嬋到達半山腰的時候,獵妖館門前已經圍了不少人了,皆是精心裝扮,衣著考究,輕易便能看出各自家世顯赫以及身份懸殊,但是,都是世家子弟,就算再不濟,吃穿用度也是那些尋常人家少見的。
這其中有一少女十分顯眼,倒不是多麼華麗煊赫,而是過於簡樸,一身灰色短褐雖然幹淨,但並不合身,而是還是男式,可以看出是自家哪位兄長的舊衣。
可盡管如此,那少女立在那處,卻自帶氣場,讓人不敢輕易靠近。
少女臉上的神情堅毅孤傲,讓人無法回避她的光芒。
魏若雲一愣——這模樣,分明是……
一旁的慕嬋也愣了,竟不自覺地向那少女走去,一如曾經廢墟之中那不可避免的相遇……
魏若雲下意識抓了一把,手心毫無征兆地空了……
巨大的無力感席卷了她——為什麼,為什麼她還是出現了???
魏若雲記起來了,她什麼都記起了。
這不是慕嬋的執念,這是她的……
魔域中的六頭蟒,是她實實在在的六個心結,每一個,都關於慕嬋,這第一個,便是初遇。
無恙下凡遇見的女孩,其實是少女時期的姬元。
那個故事裏,自始至終,都沒有她魏若雲……
她看著眼前的慕嬋走到姬元身邊,牽起少女老繭遍布的手,細細撫摸,而後,二人攜手一齊看向她,姬元依舊滿臉冷漠,慕嬋卻笑得有些許扭曲,仿佛在嘲笑她的無能為力和異想天開……
“不!!!”
一聲呐喊響徹天際,魏若雲驀地回到失重狀態,仔細一看,自己又回到了魔域的邊界,而這一次,無恙站在邊界之外,朝不斷下墜的她伸出手,卻隻是徒勞……
她仿佛從珊瑚手釧中聽到囈語:
——你不是鑰匙,亦不是鎖……
——你才是,三千年前該進入魔域的人……
——無恙才是那把鎖,如今再次將你鎖進了其中,一如三千年前……
三千年前……都說三千年前……三千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
…………
再次醒來,她又回到了曾經的房間,經曆了同樣的劇情後,來到了相同的地方,隻是這一次,她是一個人去的獵妖館,千級階梯一人行,加上想盡早得知真相,腳步便加快了許多,不過兩個時辰就到了。
山門前還沒聚集很多人,她等著慕嬋的出現,卻等來了姬元與慕嬋攜手出現的畫麵。
她心一冷,下意識看了眼她們的配飾——這一次,二人都沒有佩劍。
而且慕嬋對著姬元跟對著自己的狀態又有些許差別。
就在她默默打量她們的時候,慕嬋卻忽然不經意抬頭看了眼自己——那一眼,有好奇,有防備,也有一絲不悅。
然後不露痕跡地掙開了姬元的手……
魏若雲一愣,連忙收回探尋的目光。
至此還沒離開這個幻境,說明她們的心結尚未出現。
等到暮色將落之時,這一批報道的弟子終於盡數到達——山門前的結界這才自動打開,這段路是可以使用術法的,也是展現自己實力的大好機會。
一群人爬個天梯早就爬得沒脾氣了,這下還不趕緊施展各自看家本領,騰雲的騰雲,禦劍的禦劍,有座駕的也不示弱,紛紛召喚出自家神獸,一時間場麵那叫一個混亂。
看透一切的魏若雲就在一旁默默看著一切,直到一朵巨型雙生雲自她麵前飄過……
“???”
示威是嗎?
魏若雲這時還沒有佩劍,但是她會駕霧。
而且很快!
於是,眾人爭相鬥豔之時,隻見一團白霧風一般駛過,吹落了禦劍,吹亂了神獸的形象……
吹散了一朵雙生雲……
落下了一對璧人……
眼見其中一位白衣女子就要被混亂下墜的術劍擊中,姬元在一旁還未來得及擺正自己的方位,就又被那巨霧的旋風吹得迷了雙眼……
待好不容易恢複視線,就見始作俑者穩穩立於一片混亂之中,而懷中之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她的雙生雲上墜落的慕嬋。
姬元:
“……”
這輩子沒這麼無語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