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玉清樓這邊。
文世傑本就在街上打探消息,一聽皇上派來的侍衛說李硯塵在玉清樓,他就知道鬼骨被抓了。
他自己也清楚,就算這會兒不去見李硯塵,也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硬著頭皮去,至少還能阻止鬼骨被砍手。
文世傑飛奔進門時,看見斬風正提著砍刀對準鬼骨的肩膀……
他登時瞳孔大震,衝上去猛力將人推開。
“住手,住手,快住手!”
他把鬼骨護在身後,緊緊抓住鬼骨的手,對正悠哉悠哉吃茶的李硯塵道,“王爺,臣就是跟您開個玩笑,您千萬別當真。”
李硯塵翹著二郎腿,慢條斯理將一斬茶喝盡,才掀了下眼皮,在兩人難舍難分的手上停留一瞬,“玩笑?當竟陵王府是你家後花園?”
文世傑誇下臉,強忍著不適垂眸說:“也沒拿到什麼,臣陪就是了。”
李硯塵麵無表情,冷聲道:“太淵律法被你吃狗肚子裏了?半道截殺各國的皇親貴族,鞭打質子,今日偷攝政王府,明日是不是偷傳國玉璽了?!”
文國公正進門來,聽見偷傳國玉璽幾個字,臉色刷一下就白了,當即踉蹌跪在地上,“老臣教子無方,還望王爺網開一麵。”
文世傑見老父親噗通一聲跪下去,隻差把牙齒都咬出血,“父親……”
“跪下!”文國公吼道:“道歉,快跟王爺道歉!”
文世傑雙目血紅,咬著牙沒動,緊接著被他父親用力拉了一把,猛地跪了下去。
“臣替犬子賠不是,還望王爺高抬貴手,看在皇上和文家三代忠良的份上,饒他這一次。”文國公低聲下氣道。
李硯塵冷眉冷眼望著父子二人,不置一詞。
他起身,直接甩了份名單在二人麵前,“此事本該留到明日朝堂再論,本王念你是當年跟祖父打江山定天下的人,才沒讓你在人前出醜。
半個月前,各國質子入京,總共來了一百零八位,最後清理下來隻有三十位身份真實,其中至少有五十人,被你這位寶貝兒子殺了,換成了他自己的人!
想殺我?嗬。”
文國公從他那股陰鷙的眼神中,仿佛看到了當年太/祖皇帝的影子,心頭一顫,壓抑得一時說不出話。
李硯塵反手一揮,將桌上物品全數掃去了地上,“邊周十二國擾我國邊境已有數年,這兩年本王好不容易將他們打回去,耗時耗力犧牲了多少人才換來如今這盛世太平。
而你文世傑,擅自誅殺各國派來的皇子公主,知不知這將帶來多大的動亂!”
文世傑眼神逃避,有些惶恐,“臣並沒有……”
李硯塵解下腰間佩劍,抵在地上,掐斷他的話,“真是太平日子過久了,朝廷養你何用!”他的手在劍柄上來回摩擦,繼而又道,“若來日數國群起攻之亂我太淵百姓安寧,便是把你文家滿門拖去斬了,也不夠抵罪!”
他字字鏗鏘,聲音並不大,卻震得人耳膜發痛,李硯塵劍眉深鎖,直勾勾望著父子二人:
“今日起,革去文世傑兵部侍郎之職,不得再重考,退回三年俸祿,禁足半年。
至於你們這位客卿,最好自己處理,若讓本王管,就不是一隻手能解決的了。”
文世傑臉都變形了,咬著牙槽骨拳頭緊握,動嘴想說什麼,文國公滄桑的手忽然蓋在他手腕上,輕輕拍了拍。
他俯首磕頭,“攝政王千歲千千歲。”
李硯塵冰凍著臉還想說什麼,鼻腔裏忽然慣進股刺鼻的熏香,是近來流行的一種香,陵江城裏很多女子都在用,包括這家店的婢女。
先前奉茶時李硯塵就聞到了,那種香得過分的氣味令他非常不適,總有種想打噴嚏的衝動。
現下又有幾名侍女來奉茶,婢女躬身從他身旁路過,香味濃得過分,他禁不住眉頭緊蹙,臉色明顯不愉。
李硯塵轉身走開,手背向外手心向內朝文家父子揮了兩下手,“下不為例。”
待人全數散去又重新坐回椅子上,他捏著鼻梁問斬風,“都盜了些什麼?”
斬風將雜七雜八的東西順到桌上,李硯塵隨意瞥過,目光定在那張構圖繁雜的玄鐵鎖上,他把圖紙拿起來放在鼻間嗅了嗅,半闔著眼問:“誰碰過這些圖紙?”
斬風說:“上一次是我讓婢女們整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