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天的早晨,幽靈船漂浮的這片海域,依舊被灰白的霧氣籠罩著。翻滾的濃重霧氣輪廓,似乎是什麼巨型生物在緩慢移動。
沉悶的空氣中,四名玩家在甲板上站成一排,迎來最後的審判。慕白掏出指南針,發現裏麵的指針還在緩慢旋轉。
黑影船長突然出現在他們麵前,他沒有要回慕白手中的指南針,而是取出了一顆——彈珠?不對,更像是灰白的魚眼珠睛。球形的魚眼珠和普通彈珠大小相同,通體灰白,黃濁的瞳孔隻有綠豆大。
一落地,魚眼珠開始在甲板上骨碌碌地滾動。甲板上的鋼板並不平整,但魚眼珠如履平地,沒有任何外力,就能自由滾動,像是擁有生命的個體,被幽靈船喚醒活了過來。
魚眼珠睛的黃濁瞳孔,一一掃視過四名玩家,似乎下了什麼決定,開始堅定地朝慕白的方向滾動。它滾動的速度並不快,但與玩家間的距離也不過二三米,眼看就會滾到慕白腳下。
慕白神色冰冷,微微眯起眼睛,壓抑著胸腔內奔湧的殺意,現在還不是時候。就在魚眼珠距離慕白不到二十公分的時候,輪船猛地發出一聲巨大的□□,整個船體都陷入顫抖。
腳下的鋼鐵仿佛成了起伏的海麵,胖子三人身形一陣趔趄,後退幾步扶住欄杆才站穩。慕白也後退一步,卻是為了更好地觀察魚眼珠和黑影。
黑影從出現開始,那雙金色瞳孔就一直盯著慕白,像是要看穿他的心。
直達腦域的聲音倏然響起:【留下……不想?】
慕白:“我必須離開。”
黑影低下頭,腳尖互踩,延遲著說:【需要……你……不想……分開……】
不知是不是錯覺,慕白竟然感到和話語一起傳達的情緒裏,有些可憐兮兮的撒嬌。而且直到現在,慕白也無法對黑影提起警戒心,這讓他不禁自我懷疑:就算他手裏有刀,已經抵在了對方脖子上,他能割下去嗎?
無法警戒,無法攻擊——難道就這樣任命?怎麼可能!
“那,有本事的話,你來找我吧。”慕白勾起唇角,笑容如盛開在極寒極高之地的花,“我還會來恐怖世界,很多次。”
黑影:【好……會去……找你……】
隨著黑影這句話說完,輪船再次發出一聲巨大□□,似乎正承受著不堪重負的痛苦。在慕白腳前的魚眼珠也再次滾動起來,若將它的移動軌跡畫出來,可以說是個直角。
四名玩家的站位從左到右依次是:慕白,胖子,潘辰,趙楚楚。
魚眼珠滾過慕白,就到了胖子麵前。彈珠大小的球體在鋼鐵的甲板上滾動,不算響亮的聲音如拖拽的鎖鏈,不斷勒緊胖子三人的心髒。
胖子一身肥肉都在抖,雙手合攏成祈禱的姿勢,舉在緊閉的雙眼前小聲嘀咕著什麼。潘辰麵色平靜,似乎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趙楚楚雙手捂臉,身體在瑟瑟發抖,似乎不敢再看。
瞬息之間,滾動的聲音突然停了,像是頂在額頭的□□已完成上膛,玩家睜眼的瞬間,就會扣動扳機,在腦後爆出血花。
魚眼珠,停在了胖子麵前。
胖子一睜眼,就和那黃濁的瞳孔對上。雙膝一軟,他跪倒在地上,已是麵無人色。而魚眼珠還在朝他靠近。
慕白下意識覺得:在魚眼珠接觸到胖子的一瞬間,會發生不可逆的可怕轉變。如果不打斷,胖子就會被永遠留在這裏。
潘辰跨出一步,嘴巴張開,剛要說話,被慕白搶先。
“我們——”慕白直視那雙黑底金瞳,目光沒有絲毫躲閃,“一起離開,不行嗎?”他想試一試黑影的底線。
黑影:【可……以……】
巨大的輪船顫抖起來,但沒有剛剛那麼劇烈。鋼鐵的吱呀聲中,魚眼珠的行動軌跡再次改變,它像因失去目標而陷入了混亂,軌跡線也從條理分明的直線、變成了亂七八糟的曲線,最後幹脆滾落樓梯,消失不見。
而在魚眼珠消失後不久,隨著“嘩啦”一道破水聲,一條龐大足有十餘米的的怪魚出現在了甲板上。距離怪魚最近的趙楚楚被濺了一身水,驚叫著連忙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