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28章 雪藏的桃花林裏住著小狐狸(1)(2 / 2)

而她大膽與自己對視,依然媚眼如絲。

本不願意讓她在冷風中逗留太久的念頭全散了,男人深吻下去。隻要他足夠有力足夠熱烈,吻在她皮肉骨骼上,吻在她心間靈魂深處,隻要那溫而不灼的炭火烘烤他們依偎的身體,那地熱綿綿的山泉把每一絲縫隙都淋遍灌溉。無論寒風凜冽冰雪肆虐,他清楚,她的每一寸,由外而內,都濕暖靡麗。

“搬過來住,好不好?”

那唇舌留給自己的時間隻夠她吐出零星的字句,伴隨侵入體表的冷氣,與不斷輪番折磨她的失重感,讓她十分清楚,隻有不計一切的貼緊這個男人,以更加熱烈回應熱烈,以更加渴望回應渴望,才能讓她真切的沉浸在這個太過美好的幻夢中,實實在在去感受生而為人的無盡極樂。

“我打賭,在一些方麵,你比他大太多了,我也比不過你。”俯身在鞋櫃邊的人,抑製不住的濃濃笑意。

“餘懷瑾,誰會跟女孩子比這個!”換鞋凳上的人抬起腿來踢打,卻被輕易捉住了腳踝。

不到一握的粗細,不能被輕易左右的性格,卻偏偏生出這樣能夠被輕易掌控的身體。他沒取出準備好的居家鞋,而是順勢而上重新揉了凝脂嬌花在懷中,於是燈暗影碎,花枝浮動。一夜露滴櫻瓣綻,良宵濃情,霜花浸透琉璃屏,燕舞鶯歌。雪霽後的夜幕,孤月零落流雲相撫慰,噴濺的熄星落下覆滿人間的煙火。

“落荒而逃啦小跟蹤狂。也對,區區一個人類,比當年仙君可敢玩多了,要麼說咱們還是得早點融入。”

剛剛被指點過照片的男人,或者說氣勢如虹的少年疾步行進在人流稀少的大街上,耳邊是另一個自己陰陽怪氣的嘲諷。

“喂!我說的融入就是那種融入哦,你糾結了一千多年,還沒糾結夠啊,哼哼,不如還是讓我帶你體驗一下。”

天色雖晚,但也還未到燈紅酒綠最喧囂的子夜,接連路過了幾個門可羅雀的酒吧,他悶頭走著,非常清楚那之中即將會是怎樣一副場景。

“喂!那就讓我去體驗一下!我就不信把咱們忘幹淨的小師父,比得過那邊的妹妹。不得不說,庸脂俗粉也有庸脂俗粉的好。”

少年不理他,直穿過街道步入無人的死胡同,殘羹剩飯在黑暗中發酵,棕色的長翅拍開一片渾濁夜色,靈巧的身影乘雪月輝光而起沒入蒼穹,銷聲匿跡。

“這就準備去對線?你太魯莽了,呼,雖然我也支持你幹一番大事,但是送命那種,還是別了吧,啊?”

天邊一黑影無聲降落在冬雪覆蓋的山中,旋轉著躍下停歇的巨鬆,古樹枯草間收翅化形,儼然又是清潤朗朗的少年模樣了。

已是數九寒冬,他卻仍然穿著單薄的校服襯衫與一件連帽衛衣,下身也是隻到腳踝的運動褲,踏著一雙輕便的某品牌針織麵料運動鞋在密林中行進,露出來白色的短襪邊緣,染著雪意。斷裂的枯木哢哢作響,碎雪被碾碎,發出咯吱咯吱的呼救。

“不理我,算了算了,睡個回籠覺去。”

那陰魂不散的聲音竟然真的停歇了,他甚至有些訝然。要知道這一位可是個稍有不稱心就折騰的他夜不安寢的無賴性子,從不會因為他的冷待有所收斂,隻會變本加厲愈演愈烈。

果不其然,不過行進了十來步,半分鍾都不到的功夫。

“你到底發什麼瘋!就算背後那妖怪跟她有關係,關係你知道嗎,你清楚嗎?又跟你八竿子打不著,你舔著臉為她做什麼打算?兩邊妖王都要插一手,千年道行都要敗幹淨嗎?行,你去,我不管你了。這束手束腳的日子爺過夠了,最好丹靈俱毀形神俱滅,舍去這一身賤骨頭一了百了,大家幹淨!”

他分明怨氣鬱結於內,在頭顱中歇斯底裏的怒吼,卻又不知怎的動蕩開來,樹影震顫,頭頂的積雪簌簌落下,如舊年淚湖中沉積的鹽粒,打在他渾身各處,鹹津津的生疼。

那人的話語總是這麼一針見血,也總是準確無誤。除了他,自己別無所有,除了彼此,他們別無所有。

這值得嗎?

執著的固守著一個被遺忘的約定,為之奔波勞苦,為之掙紮求生,為之殫精竭慮,為之,不惜背叛自己。有時候他也會分辨不清這其中,究竟是點化開導的主仆之誼,還是根本不敢細究的大膽冒犯。或許他根本不是分辨不清,而是不想承認罷了。

成為人,去見她;築基元,去見她;活下來,依然是為了去見她。

當真相見了,卻隻想逃。

作為另一個自己,他又怎麼會不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