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走了多久，當耳邊開始能聽到極輕微的流水聲時，他忽然說：“開槍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躲。”
汲星闌腳下不停，轉頭衝他一笑：“之前那天晚上，我向你扔匕首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躲？”
可能在那種情況下大多數人都很難冷靜地判斷自己是不是武器指向的目標，但汲星闌知道自己和這個人都是另一種人，也許本質不相同，但最後會做出的判斷是一樣的。
對方沒再說話，汲星闌繼續向前，第六感卻意識到有道目光不停地在他脖頸附近徘徊。
這個人……對他的脖子好像非常有興趣。
上次還伸手摸了。
世界上對影帝狂熱的人有很多，絕大部分看的都是臉，喜歡研究脖子的倒是寥寥。
很難說是不是被注視的原因，汲星闌總覺得自己耳後那一塊的皮膚開始微微發熱，但腦海中係統安靜無比，既沒有警示，也沒有各種嘮嘮叨叨，連對馬上可能會再得到一個汙染核心的雀躍都沒有。
嘩啦一聲響，汲星闌踩到了水。
那條河已經近在眼前，不過他並沒有跳進水中，而是河中水流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已經滿溢開來，把岸邊的林地也變得像坑坑窪窪的沼澤。
他低頭看去，陽光穿過密林灑下來，斑駁的光影落在腳下淺水窪上，可以清晰地照見水裏輕輕搖晃的東西。
有泥點、腐爛的落葉、細碎的木枝、悠閑遊動的小魚和蝌蚪。
以及一團一團透明中帶著黑點的、像葡萄一樣累結在一處的某種生物的卵。
毫無疑問，眼前的河中恐怕已經飄滿了這種東西，並且隨著水流會被帶到有人類活動的地方。
盡管這隻是一條無名小河，影響範圍不會很大，可隻要在這基地裏生活的人，難免沒有誰在這裏玩過水，甚至喝過水。
汲星闌清楚地記得他和單彤到這裏的第一天，就遇到過幾個出來透氣的基地居民。
雖然特別行動隊反複強調過讓大家不要離開基地太遠，可總會有人不聽。
“這種東西潛伏在人體內，恐怕現在的汙染檢測手段還完全檢測不出來。”汲星闌把腳收回來，心想異變能在今天的人群聚集時爆發反而是好事。
讓他們可以及時處理，把危害傷亡降到最低。
萬一在某個居住區悄悄孵化，等被發現的時候說不定整個基地都會變成汙染區。
神秘人沒有搭話，徑自看了看河水的流向就向上遊走去，為了擴大汙染範圍，汙染核心肯定是在河的最上遊。
汲星闌也是這麼想的。
不過他沿途還拿出了辣椒，不斷捏碎後扔進河水裏。核心要除掉，已經飄在水裏的卵也不能不管。
雖然目前還不確定這樣對變異卵有沒有用，嚐試一下總沒壞處。
在汲星闌做這些的時候那神秘人又回頭看了他好幾眼，可惜兜帽將他的臉遮得嚴嚴實實，汲星闌始終不知道對方看他時究竟是什麼眼神什麼表情。
終於他們找到了水源盡頭，那裏水中央佇立著某種不知道算是植物還是動物的東西。
遠望像一棵聖誕樹，近看則是一隻腦袋細小身軀卻十分龐大的變異蛇蛙，與在基地中攻擊人們的那些不同，這隻並沒有進食腔，而是長著正常的腦袋。
——相對而言的正常。
而它腦袋之下全部都是鼓脹起來的身體，上麵掛滿了汲星闌剛才看到的變異卵，時不時就有幾團脫離母體掉入水中，然後順水流走。
毫無疑問，汙染核心就在它身上。
這個東西為了能夠不斷產下汙染變異卵，軀體龐大的同時行動遲緩，本來應該有無數成年的變異蛇蛙守護在它旁邊，可惜那些都已經被兩人聯手殺死在森林裏。
於是現在的它隻是一個巨大的靶子。
神秘男子與汲星闌同時出手，沒費什麼力氣就把這個變異母體當場消滅，汲星闌看著變異卵四濺的場麵，暗暗有些慶幸他從來都不喜歡吃魚子醬。
汙染核心隨之落入水中。
這可不能讓它流走，汲星闌釋放出菌絲，想將汙染核心帶回來，水底卻驀地傳來一陣巨大的吸力，將他往水中扯去！
“小心！”
水花濺起，濕透了汲星闌的衣服，也讓他視線有些模糊。
他隻感到手腕上一緊，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肌膚相觸的那個時刻，腦海中安靜已久的係統猛地發出瘋狂警報聲。
那個被當成係統bug而一直放在一邊的空白好友申請，迸發出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