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典從麵試間出來的時候,重重歎了口氣。
現在這年頭,想當個打工人都這麼難了。
看著剛才那位麵試他的助理先生遞過來的卡片,上麵十分簡介地寫了六個大字:筍多梅新聞社。
下麵附了一行網址,和座機電話。
現在還用這麼傳統的聯係方式的企業,真不容易找了。
邵典心想。
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多。
金水大廈地下七層沒有電梯,邵典隻能進了昏暗的樓梯間,再一步一個台階自己走上去。
他故意重重跺了幾下地,奈何頭上的感應燈絲毫不知情識趣,根本就沒打算給他眼神兒,一點亮光也沒有。
邵典歎了口氣,繼續往上爬。
其實他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至少就目前而言,邵典能給聽過的所有靈異傳聞安排出合情合理的科學解釋。
但唯物主義者不代表就不喜歡鬼故事情節,邵典就是個喜歡在獨自一人、周圍黑暗時回憶鬼故事自己嚇自己的主。
他對著樓梯間的窗子眨了眨眼睛。
很好,裏麵倒映出來的人和記憶裏的他自己一模一樣,而且也隻是眨了眨那雙看似無辜的琥珀色澄澈眼眸,沒有做出什麼多餘的詭異動作。
像金水大廈這種商業用樓,懂的都懂,位於帝都五環以內的繁華地段,選址用地肯定沒那麼講究。
據傳聞,金水大廈以前是大戶人家的宅院,宅前麵要加個形容詞,凶宅。
老人家都說,這沒推倒之前的宅子,正廳原叫楓槐堂,是位文官老爺的官邸。隻是後來那老爺家滿門抄斬,從那往後,這地方就不太平,幾任主人相繼慘死。
都說這地方名字取壞了。
青楓林下鬼吟哦,槐為木鬼。
那位老爺可能光顧著風雅,卻忘了這兩種樹都不吉利,加之風水不好才害死了一家人。
後來這宅子就空了下來,沒人再敢進去住。
建國後,因為上邊強硬,到底還是拆了,做了化工廠,化工廠倒了又蓋過農貿市場,一直到三十年前,推倒重建做了商場。
這麼多年,也沒有啥事兒,也沒聽說死人,隻是有些恐怖傳說,像是半夜會有穿著白色清裝的女人出現,在樓梯上來回踱步之類的。
對這些,邵典不是不信,卻也不全信,對這些東西,他一向認為,敬而遠之,不褻瀆不作死即可。
邵典終於爬完了第一段冗長的樓梯,從樓梯間轉過去,腳剛踏上第二段樓梯,走了才兩三步,鼻尖就驟然撞上了什麼東西。
“對不起啊,不是故意的。”邵典開口道歉,因為發現自己撞上的是一個人的背。
借著微弱的月光,能看到對方輪廓很嬌小,柔和的身體線條看起來像女人。頭上戴的帽子是鴨舌帽,普通穿著羽絨服牛仔褲。
對方並沒有應答,也沒有停下腳步,隻是沉默著,一步步踩著樓梯爬上去。
鼻端隱隱傳來一陣陣臭味,邵典皺了皺眉。
這是……
他突然想起以前看過的那些鬼故事。
這昏暗的樓道,突然出現的女人,隱隱約約的疑似屍臭……
嗬嗬。
這是演他呢?
邵典冷冷勾起嘴角,悄悄打開了手機攝像頭
沒個十年腦癱幹不出來這事。
隻要對方當真敢回頭嚇他,邵典就決定摔對方個倒栽蔥,再錄下全過程,好好反一下封建迷信!
然而,邵典失算了。
對方隻是沉默地走在前麵,並沒有出聲,也沒有回頭突然露出一張“血肉模糊”的臉
好不容易出了樓梯間,邵典打著哈欠把手機塞回衣兜裏,站到電梯門前。
等電梯的算上他,隻有四個人。
除了在樓梯間就走在邵典前麵的那個鴨舌帽女孩外,另外兩個人一個是位老人,拄著拐老態龍鍾。剩下的一個青年乍一看西裝筆挺,隻是一身生人勿近的氣場。
邵典不經意抬頭和這人對視了一眼,卻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雙眼睛……
那樣深邃而銳利的目光,仿若造物,冷冷注視著出現在麵前的每個人,能一眼把人看到底。
沒人敢欺瞞這雙眼睛,否則,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邵典一時被這雙眼睛鎮住,盯著對方呆了一瞬間,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禮,衝對方歉意一笑。
那人淡淡瞥了他一眼,便移開了目光。
“叮!”是電梯到樓層的提示音。
女孩先抬腳進了電梯,邵典緊跟在她後麵,緊接著是老人和青年。
電梯裏有種蝕骨的陰冷,邵典打了個寒顫,緊了緊身上的大衣。
雖說時值臘月,但是金水大廈供暖挺好,真不知道為什麼就隻有電梯裏這麼冷。
而且,可能是空間狹窄的緣故,邵典覺得一直縈繞在鼻端的那股臭味更明顯了。他用手捂住口鼻,對戴鴨舌帽的女孩有些不滿。裝神弄鬼嚇唬人就嚇唬人吧,可是在這麼狹小的空間裏散發這種味道就太沒有公德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