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安生的回了家,沒過兩天,就到了宣柳結婚的日子。
當天天還沒亮,顧遲遲就起來了。
從原身幾大箱衣服裏找出一條粉色燈芯絨長裙和一件白色的粗織毛衣穿上,又去灶房燒了一鍋熱水洗漱完,再略微收拾了一下,就端著先前買好的瓷盆和喜糖、花布等東西出了門。
看著這堆東西,顧遲遲難免想起駱川,但她不知道他在哪裏、在做什麼,也隻能悵然的歎口氣,強行將他拋在腦後。
到了知青點,宣柳也在收拾打扮。
見顧遲遲來了,她高興的不行,含笑嗔道:“你怎麼來的這麼早?離何大哥來接還久呢,你多睡會兒啊!”
“我可是姐姐的娘家人,當然要來給姐姐送親啊!”顧遲遲笑著將禮物遞給了宣柳,不出意外的又被她嗔怪了一番禮數太多。
但顧遲遲知道她是好意,笑嘻嘻的聽著她數落自己,等她終於說完了,便一把將她按到梳妝台前,又拿起了梳子,“姐姐今天是新娘子,可不能操心,讓我給姐姐梳個美美的發型,保準叫姐夫看呆了去!”
這個時候說起何磐,宣柳到底還是害羞,清麗的臉上染上了一抹紅霞。
“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柳,蒲柳韌如絲,磐石無轉移。”【1】顧遲遲嘴裏念著做了改動的詩句,手裏盤發的動作不停,三下兩下的,就給宣柳弄出了一個魚骨辮打底的發髻來。
對著鏡子裏重複她剛剛念過的詩、已然癡掉的宣柳,顧遲遲得意一笑:“怎麼樣,宣柳姐姐,我的手藝好吧?”
宣柳這才回過神來。
看著鏡子和平常截然不同的自己,宣柳驚呆了,“這竟然是我?遲遲,沒想到你還有這手藝呢!”
“這有什麼?姐姐本來就漂亮,不過是平常不愛打扮罷了!我隻是給姐姐錦上添花而已。”顧遲遲衝她眨了眨眼,開始對宣柳吹起了彩虹屁,將宣柳誇的麵色通紅。
接下來的事就很簡單了,宣柳自己戴上了紅色的絨花,又去換了一身大紅色的衣裙,在家裏坐著等何磐來接就行了。
陸陸續續的,一些和宣柳交好的大姑娘小媳婦也來了,小小的知青點變得熱鬧起來。
看到宣柳的新發型,她們好奇極了,圍著宣柳嘰嘰喳喳的討論著,倒是將顧遲遲擠到了角落裏。
沒人搭理,顧遲遲也樂的清淨,自個摸了一把葵瓜子坐在角落裏磕著看熱鬧。
“對了,宣柳姐姐,我…我馬上也要結婚了,你能跟我說下你的頭發怎麼弄的嗎?到時候我也想弄個差不多的…”過了一會兒,終於有個姑娘滿麵通紅的開口問起了發型的事。
宣柳有心替顧遲遲拉好感,也不攬功,直接告訴她們是顧遲遲幫忙弄的。
整個屋子瞬間靜了一瞬。
有人往坐在人群外的顧遲遲看了一眼,接著撇了撇嘴,不屑道:“原來是狐媚子的手段,怪不得呢!”
她這話卻是將宣柳也罵進去了,顧遲遲瞬間不樂意了,她站起來,拍掉身上的瓜子屑,輕飄飄的看向對方,笑道:“狐媚子也比黃臉婆好,姐姐你說是不是?”
這卻是戳中了那嫂子的痛腳,她家裏男人也是個不著家的,為此兩口子沒少幹架,但她越是和她男人吵架,他男人越是躲著她。
聽到顧遲遲拿這話刺她,她氣的胸膛不斷起伏著,紅著眼眶瞪著顧遲遲,半響說不出話來。
“照我說啊,我們女人呢,還是要學會討家裏男人歡心,但要是天天邋裏邋遢的,要我是男人啊,我也不樂意看著,”雖然顧遲遲不認同這種觀點,但也不妨礙她拿出來擠兌人,就像現在,她上上下下的打量這那個嫂子,在對方油膩的圍裙上停頓了幾秒,做作的搖了搖頭,“像嫂子你這樣的,一定對我的話深有體會吧?”
“你!”再次被她戳中痛處,那個嫂子再也壓抑不住怒氣,作勢就要打顧遲遲,沒想到被最先開口問發型的姑娘拉住了,那姑娘將人往後一扒拉,自己站到了顧遲遲麵前,先替那嫂子道了個歉,才期期艾艾的問道:“那…那顧知青,你能不能教教我,怎麼才能…才能像你一樣?”
今天來宣柳這裏的,大部分都是一些新婚不久或者即將出嫁的同齡人,聽了顧遲遲先前那番話,說心裏沒想法那是不可能的,隻是她們慣常對顧遲遲又嫉又恨,沒少說過她的壞話,現在拉不下這個臉開口問她罷了。
這個姑娘做了出頭鳥,這些人樂的不用和顧遲遲打交道,不過卻都悄悄支起耳朵聽了起來。
被這麼多雙眼睛明裏暗裏看著,顧遲遲也不慌,她大大方方的分享了幾個發型,又親手為這個姑娘弄了一個有別於宣柳的發型,倒是得了一疊聲的感謝,“顧知青,真是謝謝你了!那個…我叫趙滿兒,我結婚那天可不可以請你過來幫我做個頭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