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第1章(1 / 3)

月朗星稀,村民早已歇下。

狗蛋兒“哐”的撞開家裏的舊木門,打在破舊的石牆上蹭下兩抹黃土灰。

對著門外擇菜的老翁慌張地喊道:“爺爺!姐她她沒氣了!”

老翁渾身一顫,扔下手裏的菜就跟著狗蛋兒進屋裏去。

“八年本碩,一朝猝死!”在草席上睜開眼的葉問今,狠狠地罵出聲。

“我還沒開口腔診所,還沒當老板!剛剛煞費苦心地考個了編製!最辛苦的日子才剛剛要過去!可惡!”她摸著身下紮手的席子內心更是翻湧著苦澀。

“妞兒?”老舊的木門被一老翁一把推開,手裏拿著一節大拇指長的白蠟燭,火苗顫巍地忽明忽暗。

“妞兒,你可算醒了。狗蛋兒還說你咽氣了!我就說他那張嘴吐不出什好詞兒來!”老翁將蠟燭立在桌上。便湊近來握著葉問今的手,細細摩挲著給她冰涼的手帶來些暖意。

“誰說的!方才我怎麼喊姐都不應!一伸手才發現沒了呼吸的。怎得起死回生了?”老人背後跟著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兒,臉上充滿稚氣,那雙眼裏又是震驚又是欣喜。

“你也曉得你堂姐病重,光拾些晦氣話來忤逆你姐!”老翁一手捏著葉問今,一手指著狗蛋兒的大腦門兒。

“我這是”看著眼前爭論的二人,葉問今隻覺一陣劇烈的頭痛,記憶千思萬緒湧入腦海。

此身名為葉子,曾是葉家小姐。葉子高燒沒有熬過這一夜,自己也在連續的工作中猝死在手術台上,正巧穿越到這副身體裏。

葉問今拍拍混亂的腦袋,撫著自己的胸口通氣。

突如其來的記憶湧入她的腦內,一時充斥著繁多的畫麵,叫她心裏隻剩墜墜的疼。

爺爺顫巍巍地舉著碗漆黑的藥湯來,用一塊洗得發白的破布裹著碗邊。

他的手顫抖,帶著藥液止不住的搖晃,偶爾有幾滴翻出碗沿。先用那塊洗薄了的破布抹了一圈,才遞到葉子手裏。

“妞兒,喝了吧。看來這方子有奇效,明日裏爺爺再給你多熬兩帖。”

葉問今接過碗,看著這黢黑高瘦的老頭,和自己過世多年的爺爺極像。她的爺爺是個半吊子中醫,平日裏喜歡研究些中藥古籍,偶爾也煎些湯藥拿與她喝。末了給她塊冰糖,說:“這叫苦盡甘來。”

好個苦盡甘來。

甘還沒來,自己先盡了。

她喝著那藥,眼淚便順著臉頰滑進碗裏。給那苦添了一分鹹。

她雖想念自己的爺爺,卻也沒有到落淚的地步。她一瞬便察覺到這份苦澀應是葉子死前彌留的情緒。

不舍爺爺與堂弟,後悔沒讓他們過上好日子。甚至因為自己體弱多病,到最後一刻都在拖累他們。

葉問今也不客氣,在心裏直罵葉子窩囊。葉子作為葉家小姐,被教的教養極好,連大些聲說話都費了老鼻子力。

葉家祖上便是開藥堂的。徒有個老字號的名頭,生意卻做得不大,祖傳的忠義堂直到他爺爺手裏也隻不過僅一間店麵。雖然裏頭都是真材實料,外行人卻不懂得分辨,開了這麼多年也就將將糊口。

後來葉子父母承了忠義堂,那中藥館在他們夫妻的加持下開得有聲有色。不久便換成了二層樓,甚至還有一家分店。除了抓藥外,偶爾看些傷寒、中暑之類的毛病。

不過她十歲那年,一場瘟疫在軍隊中蔓延,她的父母急於救人,聽了朝堂的號召上了戰場。

那時葉子還不太會寫字,爺爺往前線寄了十來封家書都石沉大海。她的父母從此杳無音訊,不知生死。

葉子在那場瘟疫中落下病根,加上失去父母的刺激,她日夜咳嗽,三五日便發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