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湊近了些,打算輕輕吻他一下,不被他發現。
也不知道是她的挪動還是她的呼吸讓他驚醒,他驀然睜開了眼睛,有些怔忡地望著她,像是還沒有完全醒來。
她笑著用自己的鼻尖輕輕蹭了他的鼻尖,重新躺在他的手臂上,笑著說:“你這是不是非法闖入?”
程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說:“羅總助帶我從這間套房的專用電梯上來的,你睡著了,我也有點困,就躺下了。”
申薔柔媚地望進他的眼睛:“這套房裏這麼多床,你為什麼偏偏上我這一個?還把手臂給我枕?”
程澈略有些赧然,還是誠懇地回答:“因為你說……這樣睡得比較好。”
申薔的一根手指戳上程澈的胸口,輕輕隨意劃了劃,說:“那,我要是說晚上沒你就睡不著呢?”
程澈的臉肉眼可見地泛紅,認真地回答:“我,會盡量經常來的。”
申薔吃吃地笑,捏了捏他的臉:“得了吧,你現在人氣正旺肯定不少人盯著你,別折在我這裏。”她含笑描摹著他的眉毛,“誰給你修的眉,這麼老成。”
程澈:“……我自己。”
申薔繼續捏他的臉,故作不滿:“幹什麼,想跟我看起來匹配一點嗎?我看著很老?”
“不是,沒有!”程澈連忙解釋,“是我聽林潭說,你喜歡成熟穩重一點的……”
申薔笑得不行,在程澈懷裏輕輕抖動。程澈看了她一陣,又問:“今天是有什麼事情嗎,為什麼睡在酒店裏?”
申薔眼風帶笑地看著他:“想去我家裏啊?”
程澈搖了搖頭:“就是隨便問問。”
申薔笑了笑也沒再說這個話題,困意又有點上頭,她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開玩笑似地說:“我喝多了點現在好困想睡覺,你要是真的很‘想’我,等我睡醒,乖。”
她在“想”這個字上加重了曖昧的語氣,意思很明顯。
程澈略略沉默了幾秒,說:“你睡吧。”
申薔本來已經閉上了眼睛,聽到他這句話又睜開了,在他臉上掃了掃,說:“有事?”
程澈搖頭,說:“睡吧。”
申薔的眼神似乎更清明了一點,語氣裏有不易察覺的不耐煩:“有事就說,別吞吞吐吐。”
程澈像是最後猶豫了一下,凝視著申薔,問:“我想知道,我的那條熱搜,是不是星輝自己曝出來的?”
哦,終於還是問了。
申薔緩緩一笑:“就這一個問題?”
程澈似是有些不忍,但還是繼續問:“那些照片,是不是星輝的人給範逸涵的?”
申薔勾著一點笑容:“一口氣問完。”
程澈:“從範逸涵的熱搜到我的熱搜,是為了談一個合同嗎?”
申薔:“還有麼?”
程澈還要繼續說,申薔又打斷了他:“我隻回答一個問題,你想好問哪個。”
程澈看著她:“這些問題,基本就是同一個問題。”
申薔“嗬”了一下,說:“我有什麼義務回答全部的質問?回答一個已經是給你麵子。”她的語氣裏已有不耐,“快選。”
程澈微微吸了口氣,問了一個新問題:“那時候為什麼要拍下這些照片?”
那時候。
是程澈在夜總會當侍應生的時候。
是申薔與程澈相遇不久的時候。
是隻有他們倆知道的那時候。
那時候的申薔在程澈眼中很遙遠,遠到像一個虛無縹緲的瑰麗幻影,沒有想到會有近在咫尺的一天。而現在,近在咫尺的、就在他懷中的申薔,眼中漸漸凝斂的涼薄之意讓那從前的遙遠距離感又回來了。
即使這麼近,程澈也清晰地感覺到,那麼遠。
她那一把原本與他私下相處時帶著柔媚和挑逗的聲線,此時變得涼淡,卻還帶著點莫名的似有鄙薄的笑意,那麼自然地說:“留點把柄好控製你啊,還能為什麼?”
程澈的眼中沒有意外,卻有一點點迅速劃過的難過。
但他不說話,隻是看著她,像是在等她給一個解釋,一個能讓他好受一點的解釋。
然而她卻繼續讓他難過,勾著笑說:“照片也是我讓人遞給範逸涵的。怎麼樣,他為你隱瞞了嗎?”她的指尖點在他的鼻上,“你看不清楚,我幫你看清楚點。”
程澈眼中的難過已經遮不住。
申薔像是喜歡惡作劇的孩童那樣,繼續在他的難過上麵□□:“你這種帶把柄的照片,我可還有呢。難過了?我是不是一開始就跟你說過,別跟我產生交易以外的情緒,包括感激和信任。”
她起身下床,隨意攏了攏自己的發,取了一根煙點燃吸了一口,依然勾著笑:“你對我,有交易期間該有的忠誠和服從就可以了,溫柔體貼能有最好,沒有我也不會太強求,明白了?”
程澈的眉頭微微蹙著,一言難盡地看著申薔。
是難堪還是鄙夷,是指責還是無奈,申薔看不清。
她避開了目光,又抽了幾口煙,笑著說:“睡一會吧,等我醒了有你累的。”
程澈幾乎是驚異地看著她,完全不明白她為什麼此時還有這樣的心情。她就像個流連花叢多年的情場老手,對著他堪稱嫵媚地一笑:“怎麼,我想試試你還是不是忠誠和服從,不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