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薔坐在潘舒珺對麵的時候,發現她這個媽媽比以往在瑞士見到的時候更加精致了。無論是妝容還是穿著打扮都無可挑剔,氣質韻味更是無懈可擊,盤發連一根淩亂的頭發絲都沒有,上衣和下裙連一絲褶皺都無,連她端起茶杯慢慢喝的樣子都像一副優美的油畫,仿佛整個人都像被精心設計過那樣一絲不苟。
隻是沒有熱度,冰涼得像一抔雪。
哪有這樣的母女關係?長久未見,見麵時兩人都穿得像去出席重要會議,非要在氣勢上把對方壓過一頭才甘心。
申薔今天的打扮也是一副拒人千裏的樣子,平時不怎麼佩戴的珠寶首飾都用上了,顯得整個人冷貴逼人。
沒有客套和寒暄,更別提一個擁抱了,兩人落座後,潘舒珺象征性地給申薔倒了杯茶,就毫不客氣地說:“不是來看我的吧?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
申薔也沒客氣,說:“你答應申霆跟他一起曝光程澈被包養的事情?為什麼?”
潘舒珺一笑,說:“還是為了這個小藝人?看看你這點出息。”
申薔不接這個話,隻看著她說:“你想要什麼?”
潘舒珺鄙夷地看她一眼,說:“我想要什麼,你不清楚?”
申薔:“申達不會旁落——沒有這個自信我還做什麼總裁?”
潘舒珺不屑地說:“堂堂總裁竟然被人彈劾,雖然你可以說他們彈劾的原因都很牽強,但你總被人針對就是地位不穩,能力不足——丟臉。”
“至於我想要什麼,”潘舒珺一笑,“一直沒變過。不過眼下麼,我想看到那個小藝人再也沒辦法跟你在一起。”
申薔咬了咬後槽牙,說:“他怎麼惹你了?就因為以前的任柔讓你不舒服,現在還是看不得別的藝人?我跟誰在一起到底對你有什麼影響?你不是什麼都不管我嗎?怎麼現在非要管這個事情?”
潘舒珺嗬嗬一笑,說:“你跟沈蘊成在一起我就不說什麼呀,跟那個小藝人就是不行。隨你怎麼說都好,我不允許這種惡心的事情發生。再說你不是一向標榜自己理智冷靜、不會感情用事、凡事以申達為先麼?這次是怎麼了?跟你那親爸爸一樣昏了頭?因為對方是個小明星有美色有身材就放棄明明更合適的對象嗎?”
看似在斥責申薔,其實一字一句,仍在控訴從前的一切。
過往對潘舒珺的傷害,從未遠離。她仍然深陷其中,並且將所有的不良反應都帶進了生活裏,帶進了她所波及的方方麵麵。
從前的潘舒珺,是最適合申致林的對象,可申致林早有了任柔這個三線明星。在潘舒珺眼裏,申致林一定是貪圖任柔的美色和身材才一直不肯放棄對方。
她無法接受申致林一直深愛的是另一個女人而不是自己,她無法接受申致林跟自己的一切隻是一場騙局,隻是為了籌謀跟另一個女人的幸福未來。
申薔的情緒從憤怒轉為悲酸。作為同樣經曆了彌天大謊的背叛的人,她對潘舒珺的情緒感同身受,但她並不會沉溺其中。她確實一直針對申致林,但她不會麻痹自己,不會自欺欺人。
申薔看了潘舒珺一陣,帶著理解的認同,也帶著點歎息。潘舒珺在她的目光下漸漸垂眸,掩飾情緒地繼續喝茶。
“恨他有什麼意義,”申薔盡量輕緩地說,“過好自己以後的日子不就行了?你再恨他,他也不會少一分錢掉一塊肉,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潘舒珺斜她一眼:“你不用岔開話題,明裏暗裏為你那個小藝人說話。怎麼跟你爸爸這麼像?當初他也是不停為那個小明星說話,令人惡心。”
申薔知道自己不能再在談話說扯上程澈,否則按照潘舒珺的性子更加不可能放過他。於是她問了另外的問題:“到了今天你不會還以為,申致林對任柔就是單純的被臉和身材吸引吧?因為任柔比你更好看更纖細一些,所以申致林才一直放不下她?世上好看的女生那麼多,年輕的女生那麼多,就隻有任柔一個人是仙女下凡?”
潘舒珺的眼風泛冷,說:“你是想說,他倆是真愛?”
申薔知道“真愛”這個詞是母親的禁忌,拿起茶杯喝了口茶緩和了一下氣氛,才說:“申致林沒有真愛,不單單是對你和任柔。”她想說出那棟小樓裏的女人的事情,但忍了忍還是沒說。
沒想到潘舒珺的語氣更冷了一些,說:“你懂什麼?申致林這個人到底對誰有愛,我比你清楚,你有什麼資格評定?你爸爸被小明星迷了眼,你絕對不能這樣。”
申薔覺得跟潘舒珺的談話從來就是死循環,她在自己的思維模式裏從來不肯出來。申薔放棄跟她討論,直接說:“你要申達牢牢掌握在自己手裏,我可以做到,至於其他的,你不要幹涉。”
潘舒珺涼淡地說:“你是我女兒,我憑什麼不幹涉?你還管起我來了?”她再次命令,“給你十天整理好,如果十天之後你還是這個態度,我立即召開發布會,不讓那小藝人徹底在娛樂圈消失,我就不姓潘。”
申薔霍地站起,盯著潘舒珺說:“因為你自己心裏不高興就要搞得別人也不高興?你根本都不認識這個人你就打算毀掉他的前途和人生?就因為他很像當初你敵不過的任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