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漆黑陰冷的房子裏,暴雨衝刷著玻璃。
氣氛凝重,站在齊膝深的積水裏,阿貝爾醫生渾身發冷。
手電筒的光暴露了他恐懼的內心,因為光束在左右搖晃。
約翰:“……”
阿貝爾醫生努力想保持鎮定,忽然看見詹森倒映在水麵上的影子有些詭異。
影子很黑,黑得反常,仿佛能吸盡周圍的光亮。這不是在光線下倒映出的正常人影,而是某種違反科學定理的存在。
如果直直地盯著影子看,會發現黑影裏有東西在動,像一個無形的旋渦。
“別看!”約翰的提醒遲了一步,醫生表情扭曲驚恐。
“啪。”
手電筒落入水中,阿貝爾醫生身體搖晃,抱著腦袋靠在了樓梯扶手上。
約翰急步衝過去,發現醫生眼睛翻白,口中不停地囈語,似乎還想把腦袋往牆壁上撞。
約翰隻能把人死死地壓在地上,就在他考慮要不要把醫生打暈的時候,對方抽搐了兩下,昏迷了。
約翰滿頭是汗,他費勁地爬起來,憤怒地望向詹森。
直接放倒了他的搭檔,這是什麼意思?
這情形,詹森覺得有必要為自己解釋:“我沒有做什麼,影響他的是內心的恐懼,這位醫生不是一個適合接觸神秘的人。”
“因為你殺死了康納爾牧師,又突然出現在這裏,他怎麼會不害怕?”約翰想到牧師,心裏的怒火更強烈了。
一份很簡單的委托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怎麼可能不生氣?
詹森停頓了幾秒,像是在觀察約翰的情緒——原來憤怒能代替恐懼,抵擋來自神秘的傷害。
他平靜地說:“我隻是把康納爾牧師該有的命運,歸還給了他。”
“什麼命運?”
約翰忍不住皺眉。
雖然偵探沒有醫生那樣堅定地相信科學,但是對一些神神叨叨的詞是同樣的反感。約翰在查案的過程中見過很多,有些人先去找占卜師用水晶球尋人尋失物,沒有結果才求助偵探,白白耽誤了搜尋的最佳時間。
命運,一個聽了就讓人感到反胃的詞。
“你想告訴我,康納爾牧師注定死於意外,瘋癲發狂?”約翰譏諷地問。
“不,是他自己選擇了死亡方式,就在五十年前,他找到幽靈船的那一天……”
詹森目光幽深,輕聲說:“所有事情都有一個源頭。”
這是詹森第二次說這句話。
上次是暗示偵探去追查黑礁鎮的過往與祭品的線索。
可惜約翰根本不想知道康納爾牧師與幽靈船過去有什麼交集。
——又沒人給委托費調查真相!
至於康納爾牧師的親筆信,約翰已經決定自己偽造了。不管這位牧師是好人還是壞人,當年做過什麼,都跟約翰沒有關係。
早解決早回家!
約翰扛起阿貝爾醫生,把他放在二樓的一張床上。
再次回到一樓的時候,約翰重新變得冷靜,他向詹森確認現在的情況:
“這次導致海神蘇醒的源頭,是走私船在名為福雷斯耶的荒島上進行了一次大規模的鬥爭?現在島上的人全都死了,被吵醒的海神將目光投向了黑礁鎮。按照老牧師的筆記內容推斷,隻要‘沾染了鮮血’的祭品被奉上,海神就不會清掃整個祭壇?”
“是的。”
“鎮上那些失蹤者,是接觸了你,還是參與了走私?”約翰的問題很尖銳。
那位修女顯然不是走私犯,否則康納爾牧師肯定會察覺到“危機”。
牧師隻是老了,被黑礁鎮的“安全”麻痹了神經,但是不傻。如果察覺到走私行為,他又知道福雷斯耶是什麼地方……恐怕會立刻收拾行李逃離黑礁鎮,尋找下一個安全的躲藏地點。
“……是多方麵的原因,除了接觸神秘之外,那位修女的祖輩是黑礁鎮災難的幸存者,還住在黑礁鎮。西風號的船員大約去過那座島,參與過以前的走私械鬥。”
聽完詹森的解釋,約翰鬆了口氣。
應該不是謊言,西風號的兩個乘客就被救下來了,還活著。
即使神秘學也是講邏輯的,這很好。
偵探最怕隨機殺人的瘋子,約翰怕那位海神的行為毫無邏輯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