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漾沒有把沈秋笙放在心上，畢竟現在看起來許幸舟對於這個白月光也不是那麼的心心念念，現在最緊急的事情還是要把那些明顯過來找事的李繼先給處理一下。
他拽拽許幸舟的袖子：“等會兒……”
“無妨，我早有準備。”
程漾放心下來，扒著窗戶往外看，果然看到一小隊人馬氣勢洶洶地跑過來，在樓下列隊站好，身上的鎧甲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說不出的光鮮。
果然是軍隊的路數，比起之前王家那零零散散的散兵遊勇不知道好到哪兒去。
可越是這樣他冷眼在樓上看著就越是生氣，這群人拿著官家餉銀，卻一個個的如此魚肉百姓橫行鄉裏。
他剛剛一眼就看到，因為這群官兵的到來，街道上原本和平安定的氣氛被瞬間打破，行人慌不迭避走躲閃，帶著自己小娃娃的娘子也小心地捂住自家孩子的嘴躲在屋簷下，生怕驚動了這群大爺。
見他一臉憤憤之色，許幸舟攬住他的肩突然問他：“想不想看出好戲？”
程漾好奇：“什麼好戲？”
許幸舟神秘地笑了笑：“痛打落水狗。”
程漾本來不是特別多的好奇心被他神秘兮兮的模樣勾起來，但現在追問他他反倒什麼都不說了，隻是笑著讓他繼續往下看。
程漾果真靜心凝神靠在窗邊往下瞟，那列隊的官兵來到樓下正要往裏進，突然他們身後的街道上滾起陣陣煙塵，聲勢及其浩大。
這是……
程漾轉頭看一眼許幸舟，許幸舟笑道：“再怎麼說我也是個將軍，大大小小的將領都會給我個薄麵，隻是來教訓一下這宵小之輩，不過順手之事，李將軍就順路來了一趟。”
程漾麵露懷疑之色。
順路？
行軍途中，哪有順路之說？
見他愁眉不展，許幸舟這才想起來麵前這人已經不是之前那麼好糊弄了，隻好和他說清楚：“之前在王家那段時間我行事不夠完備，肯定引起朝中懷疑，與其背上一個心懷不軌的狼子野心罪名，不如讓朝中認為我用將軍之名行方便之事，不成大事，以後的路也能走得順利一些。”
程漾恍然：“所以倘若抓到那私通西域之人……”
許幸舟笑著接口：“也不過是陰差陽錯，李將軍又明察秋毫，與我何幹？”
程漾一麵放心，一麵又不免心疼，明明所做之事都是為國為民，偏偏還要苦心經營隱姓埋名恨不得把所有功勞全部推出去，這人身上負的擔子未免太重了些。
興許是一時激憤，又或者是剛剛理清的感情在心中翻攪，程漾盯著他慢慢開口：“以後有這種事你可以跟我商量的，一個人思慮難免有錯漏，這件事本就該是咱們兩個人共進退的。”
許幸舟望著他愣了一下，小少爺極認真地盯著他，淺棕的瞳仁裏倒映出自己的影子，清湛的目光中是不加掩飾的關心和擔憂，口中的“咱們”也十分自然，自然得讓他恍惚覺得小少爺該是心甘情願和自己結為夫夫，長相廝守……
不對，小少爺明明心悅的是林墨。
許幸舟給自己潑了一頭冰水，才將將忍住沒冒失伸手把小少爺攬進懷裏，隻是垂眸避開程漾的眼神，應了一聲：“好。”
程漾對他的態度有些皺眉，但還沒來得及問，樓下就已經驚心動魄打起來了——說是驚心動魄，也不過是對屋簷下慌不擇路躲進各個店麵的百姓而言，樓上看起來就是一邊倒，那群耀武揚威的官兵簡直就是被壓在地上打。
後來的兵把他們壓在路上揍的時候還不忘衝著店裏頭的人喊聲對不住：“今兒路過寶地，恰巧見到他們違令出兵，哥兒幾個來拿個人，擾了各位實在對不住，之後再給各位賠禮道歉啊！”
“你們好大的膽子，當心貴人震怒！到時候滅了你們！”
人群中傳出一聲破鑼嗓子的叫嚷，穩坐中路的李將軍聽得此言雙眼精光一現：“你一小小官兒橫行霸道？竟敢叫嚷什麼貴人！本將倒要看看你家裏有什麼貴人！”
眾人阻攔不及，隻得眼睜睜看著精銳良騎突破重圍往城南而去，留在原地的人滿臉晦氣，盯著身邊的人臉色不善：“剛剛是哪個蠢貨說的？快追！”
程漾看著已經迅速脫去喬裝打扮回到路邊小鋪中可憐兮兮扒著櫃台往外看，一副被嚇慘模樣的鄧九，抽了抽嘴角。
還能是誰。
自然是精通喬裝易容仿音的鄧九。
他忍不住回頭看一眼許幸舟，奇怪道：“你不是帶兵打仗的？怎麼身邊這麼多奇人？倒有些像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