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似的湯餅漂浮在木碗中,細碎的小蔥點綴得湯餅晶瑩透亮,在半透明的湯汁裏像落在水中的梅花花瓣一般上下浮沉不定,著實令人賞心悅目。
湯餅做得時候嬸子應當是費了不少心力,咬一口細膩彈滑,而且就算配了雞湯燉煮,也沒有掩去湯餅自帶淡淡的梅花香味,以及一絲若有似無的檀香,將雞湯中揮之不去的一股油膩都調和的淡雅出塵起來。
“真好吃!嬸子,你是怎麼想得呀!”
程漾眼睛眯起來,帶著股吃飽喝足的饜足勁兒,嬸子笑得眼睛彎彎,神神秘秘道:“這可不是嬸子我想的,這是那山裏頭有個小姑娘,偷偷跑出來教我的,我一個鄉下人,怎麼會這種東西?”
“不過你們可別往外說啊,那小姑娘說她是偷跑出來的,囑咐我一定不要吭聲,你們在這個村子裏呆久了,興許就能見著了。”
“嬸子,你能跟我說在哪兒能見著她不?”
程漾拉著嬸子的袖子撒嬌,指著沈秋笙悄悄道:“他是南方人,吃咱們這兒的東西吃不慣,成天吃不下飯,我看著心裏也著急,今兒看他吃您的湯餅吃的挺香,我想跟那姑娘學學,看她還會不會別的菜式。”
嬸子被他磨得夠嗆,沒轍隻好偷偷摸摸跟他說:“那小姑娘經常半夜了在東南角那個林子裏做東西吃,你們去了可別說是我說的啊!”
“嬸子放心吧~”
出了春嬸子家門,程漾收了臉上的表情,看著沈秋笙:“一個小姑娘,在後山裏?跟四皇子那邊有關?”
“很有可能,如果隻是單純的四皇子手下之人,不可能半夜偷偷跑出來做飯吃,聽起來倒有些像……”
“像誰?”
沈秋笙搖搖頭:“不過是我的猜測罷了,走吧,今天也算是小有收獲,先回房休息。”
“可是我不累。”
程漾試圖反抗。
沈秋笙轉頭看他,目光複雜。
“你知道我上山之前被許幸舟拉著囑咐了多長時間嗎?”
“你最好乖乖聽話,我一點都不想下山之後再被拉著念叨一兩個時辰。”
程漾:“……”
為什麼要囑咐白月光照顧好他啊!
許幸舟這人有毛病!
非常巧,就在這個時候,山下的陳湛空也是這麼想的。
程漾不過從他眼前消失了小半天,許幸舟就開始坐不住了,一直神色嚴肅地盯著山路不知道在想什麼,飯都不會好好吃了。
就在剛剛,他尋思著自己盡一盡兄弟的情分,關心一下他的情況,剛走到他身邊就看到許幸舟轉頭望著自己,十分地憂慮。
“如果要攻打這個山,從哪裏比較合適?”
那一瞬間陳湛空是想要轉身就走的。
怎麼的呢?人是你深思熟慮之後送上去的,也是你斟酌說帶上嫂子人家會降低戒備比較好探聽消息的。
現在反悔的也是你,啊?
事到如今他也沒辦法當作視而不見,隻能好聲好氣的勸。
“嫂子和秋笙他們兩個都聰明,不可能讓自己吃虧,更何況王大虎身上有秋笙種下的毒,隻要他想活命就不敢讓別人動嫂子一根手指頭,你放心吧。”
“你說的有道理。”
剛放下一會兒心,許幸舟又開始憂心忡忡,“可是時嵐和秋笙他們兩個都是膽子大的,萬一真的去闖了後山,就算是王大虎也不一定能夠保住他們啊?”
陳湛空無話可說,抽身離開,和路過這裏的宋憶對視一眼,下定了決心。
以後程漾絕對不能做這種深入虎穴的事情了。
不然這兒還得有一個牽腸掛肚夜不能寐,太糟心了。
尤其是當這個牽腸掛肚夜不能寐的人是主心骨的時候,這個糟心程度就往上翻了一番。
好在許幸舟還是稍微有些理智的,他回過神來仔細觀察了整座山的走勢,衝著陳湛空招了招手,陳湛空剛和宋憶訴完苦,正是心虛的時候,老老實實就過去了,兩個人就摸進了山林,準備把這個地方的地形好好打探一下,之後也能製定一個完美的計劃。
宋憶眯著眼睛看他們走遠,輕輕笑了一聲。
“兒女情長,焉知福禍啊……”
另一邊,程漾認真地看著坐在房間另一頭的沈秋笙:“你晚上出門當真不帶我?”
“不可能。”
沈秋笙想也沒想就拒絕了。